“你是侍卫不错,但你不是普通的侍卫,你是朝廷敕封的四品武官,是我良王府的侍卫统领。这朝中上下,有谁不知你是我身边最为得用之人?”承璧负手冷笑。
“削你的面子,就是打我的脸,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不过你说的不错,无论兄弟间暗地里怎么样,父皇面上还是希望看到我们兄友弟恭。我这六哥倒不是个笨人,人人都说六皇子xingqíng豪放不羁,为人不拘小节,他就当真不羁个彻底,不羁到拿着调戏青楼女子的手段来戏弄堂堂正正的朝廷武官。”
这对七月诚然是个极大的侮rǔ,但既不能反抗,也就只有忍耐。承璧看着七月表qíng淡漠的脸,从他的眼中看不出有愤怒或不平的迹象,只是那白皙的下颌肌肤上明显的瘀青痕迹,清楚昭示着他今天遭遇到的事。感觉到承璧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七月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什么,不敢无礼地和他对视,唯有回避他的视线,垂下了眼帘。
承璧走回书桌后,在抽屉里东找西找,最后找出一个不大的圆盒子来,扬手丢给七月。七月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却不解其意。
“这是南边进贡来的上好跌打损伤药,据说化瘀活血最有奇效,你拿去擦擦,最好明天就能把脸上那爪子印给去掉了。”
七月一愣。他没照镜子,当然不知道自己下颌上留下了多么显眼的瘀青,只是一直觉得隐隐作痛,信王下手的力度真是不轻。现在听到承璧这么说,才意识到原来是被弄伤了,留下了瘀痕。
“多谢殿下赏赐。”
他欠身谢恩,虽说不知道这药有多贵重,但既然是进上的,必定是十分珍贵。只为了这点小小的瘀血就给了他,未免大材小用,不过七月还真没有推辞的打算。毕竟被人羞rǔ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当然更加不会乐意脸上还留下幌子。他脾气再好,心里也是有火的,面上不表现出来是涵养与境况双重因素使然,但要是再让别人指着这瘀痕旧事重提,只会更加不痛快。再者说不论这药有多贵重,对于承璧来说并没有多少用处,他却随时都可能用得着,所以他也不必矫qíng,道谢过后便将药收下了。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闲话,承璧便让七月回去休息。七月告退之后,承璧坐回书桌前,把玩着案上的镇纸,若有所思。
今晚不是七月的轮值,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洗漱完了,简单收拾收拾就上chuáng睡了。他这一天委实是累了,倒在chuáng上没有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七月忽然毫无征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现在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周遭都静悄悄的,除了偶然一两声的虫鸣,就连巡夜卫士的脚步都轻得几乎都让人听不见。但七月的耳中却仿佛耳鸣一般,响起了尖利的啸叫声,而身上也开始不停的出汗。
他如同梦游一样,猛地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急匆匆穿上外衣。这不是他白天穿的那身便装,却也不是王府的侍卫服,而是一整套黑色的衣服。
穿好衣服,他开门出去,几乎没有多加犹豫,迅速闪了出去。他是王府的侍卫长,所有卫士巡夜的路径和jiāo错的空隙了如指掌,分寸拿捏得极为jīng准。那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轻烟一般,敏捷地来到王府墙根之下,几个箭步蹿上高高的墙头,提气之间,眨眼就落在了墙外。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一气呵成,偌大一个良王府卫士众多,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
循着脑内那不知名的声音指引,七月独自在夜色中狂奔,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房外。
他停了下来,似是有所迟疑,但他还是伸手,轻轻叩击了几下大门。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七月闪身进入,那道门又在他身后悄悄合上了。
七月走进内宅,便看到在幽暗的烛火映照下,一个黑影端坐在主座之上。他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垂下眼帘,屈膝跪了下去。
“拜见主人。”
☆、不人不鬼
黑影没有动静,他不表态,七月也不敢抬头。就这样过了片刻,黑影才冷淡地开了口:“起来回话。”
“多谢主人。”七月站起身,垂手侍立。
“你知道本座今夜召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是。”七月恭敬地说:“主人召唤属下,想必是为了今日信王之事。”
“不错。”黑影说:“信王刁难你,不过是因为良王,并不是什么奇事。倒是那后来出现的刺客,来得有些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