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闲事的人。
他的那身夜行衣,由于受伤的缘故已经被血弄污。明眼人一看到他这样就该明白此人来路不正,有多远就该绕道多远,可那个尚未谋面的人居然还愿意出手相救。到底是怎样同qíng心泛滥到过剩的家伙,还是脑袋被门板夹过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不无恶意地揣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完全不考虑到如果对方不是他所诋毁的脑袋被门夹过,他早已经没命在这里腹诽对方,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有恩将仇报的打算。虽然他也没有打算报恩,不过别人总算救了自己一命,就算再怎么脑袋被驴踢了,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就好心地不要说出来,免得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向这里而来。他虽然受伤,但敏锐的感觉并没有受到损害,来人虽脚步轻盈,还是瞒不过他的听觉,一听就分辨得出来,这是个练家子。
这来者是敌,还是友?
不,他从来都没有朋友。
那么换种更确切的说法,是追杀他的人,还是那救了他的人?
来者只有一人,如果是追杀他的良王侍卫,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而且,随着来人的靠近,他能清楚地感到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一种温柔而祥和的感觉,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那么,这就是那救了他的人了。
在这样的认知下,他一动都不动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那人现身。不一会儿,来人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那是一个朴素的少年,在幽暗的晨光下,负手缓缓而来。
来人身穿浅白色的长衣,腰间悬系一柄长剑,淡薄的晨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形格外颀长。少年的面容端正而清俊,眉宇间显得十分温和,但这种温和的态度或许只是因为那本人的独特气质使然,而非关其真实的心qíng如何。因为这少年一路走来,始终微锁着眉头,视线低垂怔忡,似是有着很重的心事。
“你就是救我的人?”
没想到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人,他忍不住疑惑地出声问道。
少年闻声抬眼,目光投到他脸上,看见他坐在树下,眉梢一挑,似是有点惊讶。
“你醒了?”
“怎么,我不应该醒吗?”
“你身受刀伤,又中焚心之毒,且在冰流里浸泡半宿。”少年看了他一眼。“一般人不可能这么快便苏醒。”
“你也说了那是一般人。”
看到对方的表qíng,虽然他那尚未死绝的良心在提醒他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理当感谢,他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被看轻的不悦,扶着树gān站起身来,反唇相讥。
“但我可不是你口中的一般人,休要看轻了我。”
“也对。”少年点了点头。“一般人,也绝不敢谋刺皇子殿下。”
少年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他的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猛然倒退了一步。下意识便要去摸腰间的兵刃,手一触到腰带才意识到自己换了衣衫,纵有兵刃也早已不在身上,不知被没收到了何处。
“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何还要救我?你是要抓活的去向良王讨赏吗?!”
从成为杀手死士的那一天起,这条命便不再是自己的。奉命刺杀指定的目标,一旦任务失败被擒,唯有一死。要是在平时,他有足够的自信能从对方手中从容逃走,但现在这种láng狈不堪的qíng形,连多站一会都要气喘,怎么也不可能从眼前这一看武功身手就不低的少年手中逃出。
“我没有打算抓你。”少年回答。“你不必害怕。”
“谁害怕了!”听到这个回答,他顿时产生了一种被羞rǔ的愤怒,圆睁双目怒道:“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何可惧!”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竟从那清澈如水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悲悯。他有些láng狈地转过头去,恼羞成怒。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gān嘛一副可怜我的样子!”
“你不过是个孩子,就这般轻言生死,又有何不可怜呢?”少年轻轻地说。
“你!”
这下他真的气急败坏了。想他出道至今,在组织里就算不是数一数二,那也是数得上的杀手,有谁敢因为他年轻而小看他,今天却被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说成是孩子,实在让他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