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萧素寒还在向他微笑,用甜蜜的声音唤他“阿弃”,沙漠蝎子狠心转过头,不再看对方的脸。忽然,一点微腥的气息钻进了他的鼻腔,是那种名为“醉花yīn”的毒雾,沙漠蝎子意识到这种毒雾已经弥漫到了近前,可他眼前的水潭和密林都一片寂静,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心中一寒,想起从前听义父说过的一桩故事来。据说苗地曾经有两个大寨之间起了争斗,互相打打杀杀了一阵,其中一个寨子却忽然在一夕之间被屠灭了。说是屠灭倒也不大准确,总之,这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在一个夜晚被千百种毒物噬咬而死。他们都是苗民,懂驱毒避害的人不在少数,可看样子他们甚至都不曾挣扎,连死时的脸上都还挂着如梦如幻的笑意。后来有人说那个寨子被布下了蛊神大阵,布阵的就是对头寨子请来的神秘鬼师。凡是陷身于这种阵法里的人,皆会看到心底最渴切的东西,继而沉醉其中,迷失自我。所以,他们即使被毒物啃噬,却仍沉迷于幻象,至死都没有清醒过来。
沙漠蝎子暗想,这样的大阵,要捕捉的目标显然不是自己。他回想起赴宴之前边旭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今夜宴上若出了什么变故,你记得顾好萧素寒。”
他当时下意识便想反问,那你呢?可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边旭会托他来看顾萧素寒,那定是要出什么大事,可究竟会出什么事,他还猜不出。
一想到萧素寒现在可能也正困在这样危险的阵法里,他只觉背后的肌ròu都绷紧了,双手一垂,已将短刃重新握紧了手中。
“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幻象,”蝎子苦笑着自言自语,“不过,我倒是有个简单的法子,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倒握着短刃,将冰冷的寒芒深深扎进了自己的皮ròu里。
月夜下,边旭双脚已被树根重重缠住,他果然没有动剑,只看着远处的苗王:“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取我的xing命?”
苗王冷笑了一声:“我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祭这棵参天神木罢了,这棵神木每二十五年祭祀一次,上次的祭品本就是你,可却让你逃了。”
边旭微微一惊,若说二十五年前,他还只是个两岁不到的婴孩,又怎么会从这里逃走。他看着苗王漆黑如墨的眼睛,心中忽然一紧,问道:“你我之间,难道有什么渊源?”
苗王摇了摇头:“将死之人,何必问这么多。”他抬起头,看着月上中天,“大祭之时已到,我劝你乖乖以身献祭,免得那人再多受些苦楚。”
边旭怔了怔,却道:“等等,我再看他一眼。”
听他这样恳求,苗王神色古怪地看向他:“你竟对一个男人qíng深至此,怪不得来时路上让女人去服侍你,你却都不肯要。”他顿了顿,又道,“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他忘记你。他会把我当做是你,这样,他既能活下来,又不会难过,不是很好么?”
“好你个头”
这声怒斥来得突然,众人都是一惊,只见萧素寒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挣脱桎梏,只得抬头看向前方的边旭:“边旭,他们要对付的是你……”他目光一顿,正看见边旭被树根缠住的双腿,不由焦急地道,“怎么样,你受伤了没有?”
他此时醒来,显然出乎了苗王的意料,他眉头一皱,已失去了耐xing:“我本想饶了你xing命,可现在,似乎已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话语中杀意昭然,边旭大惊之下立时就要持剑上前,可他双腿受制,面前又被虬结的树根阻挡,根本已来不及援救。苗王说话间已拔出那柄雪亮的匕首,他头也不回,顺手丢出,直向萧素寒心口刺来。
电光火石间,一抹银光无声无息地掷来,将匕首撞了出去,一齐cha在了远处的泥土上。苗王神色微变,此刻已到了大祭之时,古木的树根几乎全部扬起,将四周全然隔开,这柄短刃又是从何处掷来。
另一把短刃几乎是同时掷出,正割断绑住萧素寒的那根绳索,他从高大的古木上直坠而下,紧接着就被一个人抱住了。
沙漠蝎子头发上还沾着泥土,显然刚从地下钻出,他咧嘴笑着道:“怎么样,沙漠蝎子可以改名叫做泥沼蝎子了。”
萧素寒惊魂甫定还来不及喘息,便失声叫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