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家世和何比起来,要普通许多,但杜安在郡里便素有才名,年少便能入太学,在当世也可说是天才般的人物。
楚归不接二人话茬,他正专心致志在解决自己美滋滋的羊羔ròu。刚入冬,寒气已生,这灶房做的羊羔ròu,六分瘦、四分脂,那四分脂中又是两分肥夹一分瘦一分筋,炖煮得又黏又软,酱汁豆豉十分入味,香辛调料扑鼻,楚归才没心思和他们扯东扯西,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杜安见他那样,一时促狭心起,趁楚归闷头吃ròu不备,手中筷箸飞快cha入楚归菜盘,想抢几块ròu让楚归ròu疼。只不过,他老是忘了楚归可是练家子,即使闷头吃ròu,却也运筷如闪电,几下就将杜安瞄准的ròu抢到嘴巴里了。
杜安一副无语的表qíng,有点受打击地不满道,“啊啊啊!楚小guī你这个没出息的!为了几块ròu你至于不!护食到这个地步也是前所未有啊!”
楚归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的ròu全解决了,饭和菜也美美下肚,一副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眯着眼,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蠢样,让杜安一脸鄙视,一旁的何看着只是好笑。
何虽才比楚归大两岁、比杜安大三岁,可行事xing格却沉稳很多,楚归和杜安还老是一副孩子心xing。如今两个小的正是抽条的年纪,身高比何还是矮了快半个脑袋,杜安又比楚归矮那么半小指,老让他心里不服气。
楚归喝了半盏茶,喘了几口气,更是一副满足样了,却只听一旁何道,“子归,你看今上会派哪位将军出塞?”
楚归一点也无分析燃烧脑细胞的趣味,当今天子派谁,不管是前期铺垫,还是史书上记载的,都再清楚不过了,“自然是显亲侯窦固了。”
楚归并未多想,没料到对于他来说一清二楚的事,对于别人来说却并非如此了。所以在何杜安二人看来楚归十分笃定未知的事,却也是十分神奇的。
杜安一脸怀疑凝重道,“窦固任中郎将时,虽定边有功,但因坐堂兄窦穆事件,已废十年有余。如今天子yù击匈奴、通西域、定边塞,令窦固领兵,能达成所愿?”
“去年,今上封窦融少孙窦嘉为安丰侯,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了。毋庸置疑,即使窦家被废,但并未伤及根本,窦家在凉州一带威望并著,窦固此人,又确是将才,今上yù达成所愿,窦固自是上佳人选。而且窦固之妻为今上嫡亲妹妹,也是有几分信赖的。”
何在一边补充道,“说起来,窦家遭废后迁回到扶风平陵老家,与我还是同乡呢。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窦家羽翼被今上砍削大半,却也还未到此地步。子归说的倒是很对,窦家在关外一带威望、势力,都不容小觑,不管是大族还是边胡,都很买他们的面子。这窦固虽是良将,子归却不知,这窦家厉害的人物却不只这个呢!”
楚归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不过这个时节,那个人却是不显的。再说,管他厉害不厉害,也不gān他的事。
杜安却是十分好奇,“明高兄所指为谁?”
“窦融四世嫡孙窦宪,其母为东海恭王女a阳公主,祖母为帝女内huáng公主。如今不过二十二三,但窦家势力几乎都在他手中掌控,而并非在显亲侯窦固手中,也未在其小叔安丰侯窦嘉手中。听说他年少时,胡人犯边,他便曾带领窦家子弟,随守边将士,上阵杀敌,英勇无比。”
楚归觉着他好友怎么隐隐有些一脚踩在了泥潭边上很危险的感觉,这对英雄崇拜的中二qíng节,怎么会出现在他这个向来行事沉稳的好友身上。这怎么要得!窦宪可是后世有名的外戚专权的例子,还未得好死,跟着他根本就没好好吧!楚归只想摇摇他这个中二好友让他醒醒,但又觉得不知从何劝起。
他倒有些理解何,在这看重家世、看重嫡长的年代,何又与窦宪是同乡,这近水楼台,要化解中二少年熊熊燃起的qiáng者崇拜qíng节可一点也不容易。
倒是杜安怀疑道,“明高兄你所说这窦宪,虽然家世显贵,但还年轻,并无功绩,这咋看得出厉害不厉害!不过说来奇怪的是,既然这安丰侯有嫡长一脉延续,今上又为何将安丰侯爵位封给了少孙窦嘉?”
何还真在一旁认真思索了番,转头来问楚归道,“子归可知?”
楚归摇摇头,心想他才不这么傻B这么明晃晃揣度帝王心思好不好,尤其还是揣测这不怎么见光的帝王心术,他才没嫌他活得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