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与他师叔才落座准备吃饭,便听到宫人唱诺天子驾到,钟离意眉间不经意微微皱了一下,未及准备,天子身影便已穿过门帘。钟离意带着楚归行了礼,天子将钟离意扶起,笑道,“朕还赶得真巧,恰方才未用多少,朕陪爱卿再用一些。”
楚归见状便见礼请辞,天子示意道,“不用回避,坐下来一起吃。你是钟爱卿的小师侄吧,这许久竟是第一次见,果然和你师叔一般,不是池中之物啊。”
楚归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天子其人,还离得这么近,只见天子威仪bī人,如今虽已四十六岁,鬓有华发,但看着还是十分俊美,轮廓和太子有些相像,但五官又有不同,太子五官眉眼处可能随了母。
天子态度还是十分和蔼的,可是君王威仪,还是颇有些摄人,尤其像楚归这种前世屁民加这是山民,哪见过这种大人物,一时间还颇有些怯场。
一顿饭下来,楚归如嚼蜡一般,颇有些食不知味,钟离意见他模样便知道他难受,不时往他碗里夹菜让他多吃点。一顿饭了,便让他先离开了。
楚归一走,钟离意便被那人从背后一把拥在怀里,下巴抵在了他的肩窝上,只听一道低低轻笑的声音道,“你对你这个小师侄倒是好!朕都要吃醋了!”
钟离意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道,“臣这一生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惟少年同窗qíng谊还剩几分真切。况小归这孩子与我投缘,待他便如子侄一般,陛下说的什么胡话。”
每每钟离意这般说他,虽冷冷清清的模样,语调也清清淡淡的,但天子总就十分受用,觉得这其中总是有许多娇嗔和带有qíng趣的埋怨。他也不知他看上了这人啥,这人向来不如其他人那般贴着他,奉承着他,做许多功夫讨他喜欢,这人始终就那般模样,他便是他,见他那般模样便总让他忍不住为之心喜。
其后,楚归发现太子和五皇子来学堂的次数也渐多,讲课先生和同窗对他态度都越发好起来,只除了六皇子、养伤回来的yīn纲,外加一个韩辅。韩辅乃尚书令韩棱之子,生得俊朗端正,与其父并不是很像,平日xing格克制,读书也算很认真的,楚归也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有种qiáng烈的敌意。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反正上次那天晚上他见到他父亲,也觉得没什么好感。
除了窦笃一直对他比较热qíng外,对他比较友好的便数桓普了。桓普乃桓夫子长孙,桓夫子为帝师,倍受天子尊崇,官至太常,又荣膺三雍五更,后被封为关内侯。天子顾念师恩,因而特赐桓普就学辟雍。后来桓夫子又在学堂举行了两次大讲课,对楚归颇为赞赏,楚归觉得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桓普才对他颇为亲近。
当然,楚归也能感觉到太子对他有拉拢示好之意,但他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受着,也不敢冷着,就那么战战兢兢供着,但抵不过太子怀柔手段高超,不会过分热乎,也不会太过疏离,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楚归都要拍手叫好了。若不是他上辈子是个被人皆生而平等思想洗礼的现代人,他保管自己会立马向太子投诚、忠心不二了。只可惜,天大地大,还是自己最大,这太子再牛13,他也不想把自己给卖了啊。
不过,在他看来,太子也是个温和有礼的人物,颇有准帝王风范,他也没啥恶感,还是十分佩服的。
转眼到了酷暑,楚归有大半月的假期。自入辟雍学堂后,他与何、杜安见的就少了许多,每个月见个一两次,chūn天出去踏个青登个高啥的,有时一起去酒楼吃个饭、听个小曲,或者楚归邀请他们到许府吃饭啥的。临近暑假,何便提出邀请楚归、杜安到他扶风平陵老家玩,顺便可以看看塞外风光。
楚归上次虽从蜀地经汉中绕路长安到洛阳,但还未见识过边塞风景,本就心向往之,得此便利,一口便答应了。杜安是年少心xing,能和挚jiāo好友一道出外见识边塞,是求之不得,便也一骨子热忱答应跟着去了。
楚归师兄许然学业渐重,也日益忙碌起来,两人早晨一个用个早饭,晚间便各自用功了,偶尔晚上相聚小聊。假期许然本有安排,但一来抱着男儿志向,戍边卫国向来是十分英勇令人崇敬的,再来一起去边塞,还能有个照应,毕竟边塞不是一般的游山玩水,遇上啥流寇边匪之类的担心楚归不安全,毕竟,常年许多戴罪之身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垦荒戍边,不排除有逃亡作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