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熟悉的眉眼温柔依旧,定定与他对视,眼中满是他看不懂的qíng愫。小钟张了张口,微弱道:“沈风……”
下一刻,他呼唤的人俯下`身来,墨黑的长发落满枕席。小钟怔了一下,才感觉到一件柔软温暖的东西盖在唇上,和他呼吸相闻,心跳相连。
只是短短一瞬,眼前又恢复了光亮。沈风带着他一贯的从容优雅,对他笑:“以一己之力破敌万千、名震关北的‘燕云大侠’终于醒了?唔,我得让人在门外放两挂pào仗,再去让林将军摆两天流水席……”
小钟伸出手,轻轻抓住沈风的手指,感受着手下鲜活的温度,才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个真挚的、舒心的笑:“是真的……你回来了……真好……”
沈风顿了顿,忽然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你不问我到底是谁?不问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不问我怎么回来的?不问我为何骗你?
真奇怪,明明这小白兔既傻且钝,怎么反倒他才成了哑口无言的那一个?
许久后,沈风忽然温柔笑道:“嗯,我回来了。你睡吧,我会一直陪在这儿,不会再走了。”
小钟抓着他的手,又笑了下,才疲惫地睡了过去。
32.
沈风一行人终究没有等边城将士的庆功宴,就和来时一样悄然离去。
然而‘燕云公子’重出江湖,孤身入敌营、以一当千助军破戎的传说还是流传开来,在死寂已久的江湖中掀起热cháo。这时有人却跳出来,翻出当年钟燕云因盗窃师门宝物而被门派除名的旧事,谁知紧接着一位退隐已久的武学宗师却现身道出各派内贼里通外国、监守自盗为塞外戎人提供神兵利器的龃龉之事。
一石惊起千层làng,很快又有人推翻了钟燕云窃宝旧案,他公布了各门派中人与戎人相通的密信,其中之一赫然是青城派掌门之上的一位长老。而公布密信者,正是军都陉戍边多年的老将!
一时间武林中人人自危,正邪之分混淆模糊,同门之人兵戎相对,因此一门分立、甚至就此断绝的例子不在少数。
然而引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还在缓慢的回家途中。
沈风解决了一桩心事,回程就比来时多了三倍时间,一路上游山玩水,带着人人向往一见的‘燕云大侠’做尽那堕落之事。偏偏小钟毫无自觉,仿佛还当自己只是个小二,沈风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要让他做一些十分羞耻的动作也羞愤yù绝地答应了。
沈风对他的反应十分感兴趣,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他:“前些日子,青城放出话来,说恢复了你掌门弟子的身份,还要让你做下一任掌门,你不想回去吗?”
小钟摇摇头。
沈风更好奇了:“为什么?”
小钟犹豫了下,才缓缓道:“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哦?”沈风笑道:“你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哪怕我什么都不告诉你,老是骗你也没关系?”
小钟侧过头,对他笑了笑:“你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告诉我的,就算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你总不会害我的。”
沈风噎了下,莫名觉得自己被发了张好人卡:“你呀……”他无奈地笑了出来:“骗你这样的小白兔,实在让人有负罪感。”
“客栈掌柜是你师尊旧友,也是我的老相识。他收留你后怕你受不了打击出事,才骗你签下卖身契好看顾着你。”
“那次我经过客栈,他见我对你有意,知道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我能帮你,便bī我许下承诺,才肯将你jiāo给我。”
“我本无意cha手江湖中事,但恰好这次的生意被戎人盯上,又让我查到你的事和戎人有所牵扯,就顺势设了个局。途中我放了那青城弟子回去通风报信,戎人知我已有准备,只好等到塞上才动手抓我回营,威胁我jiāo出货物。”
“我让你回去,放出无影隼,便是通知了我的生意伙伴,为着生意,他也得千辛万苦来救我。他武功甚高,即使你最后没救出我,我也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而我独身为饵,则是为了你……江湖中有人为了利益和戎人勾结,将门派中的神兵利器甚至宝物卖给戎人,又栽赃到你身上。要找出给你翻案的证据容易,替你洗去污名却难,只能先令你立下无人能及之威,再由够分量的人心甘qíng愿出面替你正名,才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