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Z冲过去扶住了楚策,腾出一只手急切地在百里孤灯准备的那只袋子里翻找着,楚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冲郑南烛点了点头,“母亲。”
郑南烛道:“策儿,你没事吧?”
楚顾扎的这一刀又狠又准,没留一丝qíng面,若不是他qíng急之下稍稍侧了一侧身子,只怕现在已一命呜呼。想起他方才提起往事时的款款温qíng,楚策忍不住攥紧了扎在自己胸前的匕首,刀刃割破手掌,顺着刀柄滴下血来,哑声道:“没事。”此时周光Z已经翻到了止血药物,看到楚策失望怅然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轻轻把手覆到了他受伤的那只手上。
郑南烛侧耳细听了会儿,略感欣慰地叹了口气,转向楚顾,“我们俩好久没到这里来了。”
“是。”楚顾一瞬不瞬地望着郑南烛,喃喃道:“上次到这里来,已是二十三年前了。”顿了顿 “你和以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他像个qíng窦初开的小伙子一般羞涩腼腆地笑起来,嘴边衣上,却还是血迹斑斑。
“我上次带楚顾明来到这里,只想着他要那长生药有什么急用,却没想到,他是用来救他的心上人,我当时急火攻心,加上又有身孕,竟晕了过去,谁知一醒来,却看见你的剑,□□了楚顾明的胸膛。现在的场景,应当同当时一样吧。”她嘲讽地笑了笑,眼睛无神地望着自己握着匕首的方向,“说实话,我当时虽然痛苦,但其实,竟是有点快活的……说到底,楚顾明他也是自作自受,你杀了他,我从未怨恨过你。”
楚顾的眼睛骤然亮起,“阿烛!”
郑南烛道:“我恨的,是你为了留住我,弄瞎了我的眼睛。”
楚顾哀声道:“阿烛……”他不顾那把匕首cha在自己胸膛深处,握住郑南烛捏着刀柄的手,将匕首拔出体内,伤口处鲜血狂喷,他也丝毫不在意,转过身,用力将郑南烛搂入怀中,低声道:“阿烛,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二十三年来,一直都喜欢。”
郑南烛道:“我也是。”
她的声音极轻,只有靠在她脸畔的楚顾能听见,他瞪大了眼睛,既是震惊又是狂喜,颤声道:“阿烛,你说什么?”
郑南烛抬手,又将匕首送入了他的胸膛,感受着温热的血溅到自己脸上,浸湿自己的衣裳,将楚顾的脑袋,温柔地按倒在自己颈窝,道:“没什么。”
周光Z听着看着这一切,震惊得连给楚策上药的手都停住了,怔怔地望着那头。直到郑南烛将楚顾的尸体放到地上,走到他面前,摸索着蹲下身,慈和微笑道:“光Z,好久不见你了。”周光Z不知该说些什么,讷讷地道:“伯母……”郑南烛语带调笑,“还叫伯母?”周光Z愣了愣,反应过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涨了个通红。
楚策无奈地道:“母亲。”
“你这胳膊肘拐得也真是够快。”郑南烛笑道:“伤,无碍吧?”周光Z引着郑南烛的手略一触楚策的伤口,她道:“不浅的伤,但是血竟能这么快止住,百里孤灯没有辜负他师父的名号。”
一听到自己父亲,周光Z忍不住问:“伯……伯母,您认识我爹吗?”
“何止认识,”郑南烛道:“你父亲当年是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的神医,与我爹,南疆药王,是莫逆之jiāo,我与你父亲母亲,都是熟识。”
周光Z听着,眼眶红了起来,“以前的事,我已大概了解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您当年与楚……与他一起到的这镇国王墓,为何那玉佩却会到我爹的手上?”还因此引来了杀身之祸。
郑南烛揉了揉他的脑袋,调笑道:“看你,还在叫伯母!再叫一次,叫对了,才告诉你。”
周光Z求助地看向楚策,楚策却置若罔闻地转过头去。他的手指使劲绞了绞衣袂,终于低头哼哼唧唧地道:“……母亲。”
郑南烛开心地笑了,又揉了揉周光Z的脑袋,“叫了我母亲,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了。”周光Z抬起头,“母亲,那我家的事……”
郑南烛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终于化作一声叹息,“你父亲,与楚顾明也是至jiāo好友,他自知镇国王墓凶险非常,便将从我那里拿去的玉佩给了你父亲,只盼即便他身死,你父亲也好用玉佩打开墓门,救活他的爱人,若长生药没有用处,就将他们葬在一起。后来,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楚顾从此假装成楚顾明,成为楚天山庄庄主,他们二人是孪生兄弟,非极为亲近之人不能辨认,只是能糊弄其他人,糊弄不了你父亲,他也知道,就一直避着你父亲,结果终于有一天,他们还是碰面了,几句话下来,你父亲就察觉不对,于是争执起来,你父亲说漏了嘴,教楚顾知道了玉佩的事,他便起了灭口的心思。其实他对长生药从无执念,只是做了一件错事,就不得不用其他错事来掩盖。”她缓缓摊开手,手心上是被分成两半的晶莹剔透的玉佩,“这是你们放在墓门上的,我替你们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