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之臣_作者:唐酒卿(137)

2017-01-03 唐酒卿

  无奈他本该止步,却抵抗不住,忍受不了,渴望不止。

  他辛靖也只是这样一个败给私心私yù的普通人。

  难看极了。

  辛敬拉住燕王的手,他垂下的眸不知浓烈,他恳求道:“爹。”

  燕王停下来,突然砸在一侧的架壁。他不看辛靖,沉默着。三个人都沉默着,难堪,痛苦,愤懑,jiāo错混杂。

  直到有人停在了门口,哽咽着打起嗝,结结巴巴的祈求道:“爹、爹,不要、不要打哥、哥。”

  辛弈惊恐着小脸,他不懂这其中男人的颓败与煎熬,但他懂。

  他们都流泪了。

  辛靖去了柔回,一去就是大半载。燕王妃不知道长子怎么不回来,但她依靠对丈夫和儿子的了解,以及女人直觉,察觉到了这其中不可言说的一二。她没再催促长子归家,也没有阻止二子离家。

  辛敬要去山yīn了。

  如果没有这个转折,辛敬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去山yīn。也许他永远都不会遇见那个生命终止的冬天。也许他能活下来。

  但。

  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番外?北阳辛家(三)

  山yīn是平王的地盘,平王这会儿和他们说近不近,说远却也不远。因为平王出生卑微,当年在宫中得以封王,全靠燕王跪求来的。据闻当年他与燕王qíng同胞亲,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但很快,十几年的功夫,他已经是北阳辛家兄弟几个口中客套又疏远的“王叔” 。

  辛敬自觉是来求学的,所以不想惊动这位横竖不顺眼却要走一番套路的王叔。他单身骑了只驴子,挂着他的书袋,就这么一路到了南睢山。

  南睢山高,因贤而显。这个“高”,更多是指它高不可攀的才气和名头,也是南睢老人的门牌。

  辛敬骑着毛驴上了山,上边就一个大院子。院子门修得朴素,辛敬二话不说就敲了门,里边老半天才有个老人来开门。

  不待辛敬说话,便道:“二公子请,公子以待多时。”

  辛敬也不知这公子姓甚名谁,就跟着进去。里边中亭空开,分割成菜园、葡萄架,还有几棵老榆。有个野石上还残了幅棋,瞧着一派野趣,不像是糊弄人的。

  门是推式大开,里边就铺着席子,随意散着些书。老人在门槛外为他拾来内鞋,辛敬抬手阻了,自己脱了鞋,就入了内。

  最里边靠窗的地方,有个白衣人。窗子很大,大的像是另一面门。这才chūn来的天气已经有暖日,辛敬自认为身子骨不怎么结实,也只穿了加衫,而坐在窗前的白衣人,还披了厚重的大氅,抄着暖炉。

  那人转过头,苍白的脸颊消瘦。也许他长得很漂亮,但也被病气磨的差不多了,眉眼间浓重的戾气和厌色,让眉眼颜色尽失。唯独捏着书的手,gāngān净净,白洁好看。

  “辛公子。”他微微颔首,“师父下山讲课傍晚当归。劳你等待。”

  辛敬也回了颔首,盘腿坐在房间中,从自己书袋里翻了书,跟着看起来,连话也没说半个字。

  这个人就是白t,辛敬日后的师兄,他终其一生的唯一至jiāo好友。

  这一年他还叫白t,几年后他叫南睢龙驹。再几年后,白t也死了,有了另一个人,叫做柏九。

  辛敬就这样留在了南睢山上,这山上只有四个人。他,南睢老人,白t,还有那日开门的曲老。他一留就从chūn去留到了秋来,一日开窗察觉叶huáng时他还呆了一会儿。仿佛山中不知光yīn愁,不知不觉过得如此快。

  快到他自觉还没有想辛靖很多回,就已经与他不见面了很长久。

  “一叶而知秋。”白弦在廊下盘腿坐着,手里捏着石头和刻刀,对着一片叶子不停的看,不停的刻。可他手腕没什么力气,便刻的轻轻浅浅,仿佛一抹就会消失的样子。他不觉得无趣,仿佛这样已经很知足。

  “冬天要来了。”白tchuī净石头上的细碎,“你不回家吗。”

  辛敬没说话。

  白弦便自轻声唱道:“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②”他在石上叮的一敲,“回去吧。”

  辛敬便回去了。

  也许他早就想回去,只是需要有个人替他说出来。

  久别不见,辛弈长高了,只连话也不说了,小跟宠似的只跟着他后边。辛笠还是混账样子,甚至比之前更甚一筹,给他点酒,他就敢在屋顶上耍他定qíng用的“无名”枪。辛靖,辛靖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