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之臣_作者:唐酒卿(80)

2017-01-03 唐酒卿

  他在路上对辛弈恭了身,引道:“世子爷这边,殿下等着世子爷一同回府呢。”

  辛弈眼睛一亮,脚步也快了几分。转了门,果见柏九深色大氅立在雪里,等了很久了。辛弈索xing越过了康福,踩着雪就跑了过去。

  “大人。”他抿了抿唇,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柏九负着一只手,见他便延了笑,道:“闻着ròu味的小狗似的。”辛弈脸一红,柏九眼一扫康福。康福立刻恭身退的远远的,他道:“受委屈了?”

  辛弈拉了拉身上的貂氅,“穿着难受。”

  柏九抬手握了他手,“那咱们出了门就脱了。”

  辛弈见他一只手总背在身后,不由奇怪道:“拿了什么?”

  柏九狭眸含笑,“你猜猜。”

  “多半是宫里的东西。”辛弈音还没落,那手便转了出来,指尖拿了枝钟秀含苞的梅,递在辛弈手上。

  辛弈倏地左右顾盼,柏九敲他额心,“做贼似的。”

  辛弈拈着梅脸红道:“这哪摘的?”

  柏九牵着人往外走,“随手摘的。”

  康福远远的用袖遮了自己的眼,心道哎呦这世子爷还真好哄,宫里边哪还有比乾清殿门口的梅开得更好的地方,这随手就掐了陛下亲手种的梅哄孩子,真是愁煞了人。不过他转念安慰到,平定王么,谁能管了他呢?

  出了宫门就上马车,辛弈将貂氅脱了,换了自己的大氅。全程捏着自己的梅,生怕碰掉一点。柏九坐一旁抱着暖手盯着看,倒让辛弈不好意思了。

  “人都道入冬屯膘,你怎么又瘦了些。”柏九探手在辛弈腰间,“晚上让厨房炖些汤。”

  “冬天穿的厚。”辛弈坐在他身边,“我再胖些就成球了,到时候摔倒了直接滚到底,连扶也不必扶。”

  柏九笑,侧头道:“那倒省事,扔在chuáng上也好好滚。”辛弈登时抬拳掩了鼻尖,耳垂都红了。柏九笑出声:“害羞是养不好了。”又压了他的脑袋,靠到自己肩头。“今日得了闲,回家休息。”

  辛弈靠着他肩头,应声:“回家。”

  车轱辘转的飞快,柏九的手掌抚在他发上,“今日害怕吗。”

  辛弈道:“不怕。”

  柏九又笑,“长进了。”

  辛弈莞尔,被柏九握着的手温热舒服,一直没被放开。

  秦王没按亲王规格下葬,但也不像平王似的糙糙结束。皇帝还是给了他一份体面,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缅怀父子。对太子的狐疑也在秦王没了的打击中渐渐消淡,就在众人还未反应之中,辛弈便突然得了皇帝的宠,日日都能进宫陪在病榻边。

  章太炎病得不轻,却依旧能qiáng撑在朝堂之上。对于燕王世子的横出宠信,谁都没敢多加阻拦。□□元气中伤,柏九自是不会说话,一时间犹如京都新贵,在左恺之这把大理寺尖刀的磨砺下,越发寒光剖露,偏这人,愈渐有温润尔雅的形色,谁也挑不出刺来。

  太子像是沉溺在秦王没了的哀恸中,自行退jiāo京卫司分制人马。只是皇帝见他短短半月就憔悴不已,触了父子亲缘,叫他继续拿着,连带着京中政务也jiāo付了不少。

  转眼出了年末,天更加寒了。唯独辛弈还在查火药一案,唐王那番言论让他生了疑心,对于太子越发忌惮,直觉秦王死因不正,这案子里边,还有东西。左恺之对此案亦有看法,故而两人虽已明面上结了卷宗,暗地里还是在细细摸寻。柏九心下有数,随他去。

  只说辛弈这边顺了风水,谢净生那头却撞了城墙。他离京日渐近,怎么也见不着贺安常了,堵人都堵不到。人郁闷的天天拿萧禁练手,两个人在平定王府里赛着堆雪人,因雪球砸坏了柏九的窗,被赤赤一路咬出去了。

  谢净生在大雪里冻的吸溜,越发觉得自己凄凉。索xing去爬了贺府的墙,这一爬顺路摸到了贺安常的窝,却还是不见人。

  贺安常的屋子规规矩矩冷冷清清,谢净生在chuáng上滚了一圈,只觉骨头都被咯的作响。他抱着人家的枕头赖在chuáng上,闭眼又肖想了半天。人还没得劲,那屋门边被人推开了,谢净生抱着枕头就滚到chuáng底下去。

  看着一双靴先在屏风前换了外衫,又在桌边喝了茶,最后才移到chuáng沿坐下。

  谢净生屏着气,盯着那直长的腿咽口水。他听了半天,只听贺安常长叹一声,倒在chuáng上。这chuáng硬的能砸晕人,这么倒下去他都ròu疼。只是贺安常今日似不对劲,连靴也未脱,就这么大刺刺的倒在chuáng上,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