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驰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聚焦到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琛儿不哭……”
“恩,我不哭,我们回家。” 离琛擦了擦眼泪,正要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眼前却伸来了一双拿着披风的手,“用我的吧。” 离琛抬头便对上了周子安那双永远温和的目光,“我穿的战甲,比你的衣衫厚多了。”
周子安有时候对自己的行为也很无奈,他知道自己注定要溺死在离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他会为他做任何事qíng,哪怕得不到他,但只要那双眸子里有一点点感激之qíng,他都愿意为此赴汤蹈火。
离琛感激的接过披风,紧紧的包裹好景驰,起身把景驰背在身上。
景驰,从前都是你背我,在悦琴轩,在御花园,在卿云殿,在温香楼。你对我说,背着一个人,就仿佛把这个人的一生都背在身上。今天,换我来背你,我从来没有如此刻般,期待着和你一起走下去,走很远很久,景驰,你一定要好好的。
离琛带着方景驰翻身上马,用一根绳子将方景驰和自己牢牢的捆在一起。此生,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策马奔腾,啸西风。
周子安也带着莫离正要上马的时候,马慕寒却突然出现马前,一句话不说,飞身就要把莫离抢下马来,周子安伸手一拦,臂上便被刺了一剑,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两个人一时间剑拔弩张,一场恶-战似乎不可避免。
“马慕寒,你到底要做什么?!”莫离翻下马来,挡在周子安和马慕寒中间。
“你过来,我放过他。”马慕寒剑指周子安,眼睛斜睨,一眨不眨的盯着莫离。
“笑话!”周子安的目光和剑也直直的指向马慕寒,把莫离重新挡在身后,“我不在乎把白虎国也纳入青龙。”
青龙玄武的士兵不久便也围了过来,白虎早已大势已去,几个誓死的将士守在马慕寒身边急切的恳求道,“臣下誓死保卫皇上,还请圣上快走吧!”
莫离看到马慕寒在一群浴血的人中,一句一顿的对自己说,“莫离,和我走,你的心,我要了。”
太晚了,不是吗?莫离摇了摇头,转身和周子安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你不要在最后的时候告诉我,你也有心,你想要我的心,这一切,都太晚了。
☆、康复
回到玄武大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除了身后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离琛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方景驰冰冷的身体让他不断侧头低喃着,“景驰,不要睡着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在念了千千万万遍之后,方景驰终于回到了营中那张久违的chuáng铺上,离琛看着赵太医剥下那带血的衣衫,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心痛的真的可以让人死掉。他一直握着方景驰的手,摩挲着掌心的纹路,好像握着生命的轨迹,期盼着它不断的延长。他没有心思顾忌周子安胳膊上带血的伤口,莫离眼中散不去的忧伤,后来当回想起这一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无比的自私,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眼中,他的心里,全部都是那个遍体鳞伤,却依旧qiáng打着jīng神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人。
虽然都是一些皮外伤,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让离琛的眼里抑制不住的往下流。待赵太医包扎好所有的伤口,帐里只剩下两人时,方景驰慢慢抬起手来轻轻抹着离琛那被水浸润的脸蛋,“怎么又哭了?”
“你每次受伤都是为了我。” 离琛低下头,蹭了蹭抚摸着自己脸蛋的手掌。“遇到我,就没有发生什么好的事qíng……”
“胡说。”方景驰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遇到你,就是最好的事qíng了。我为你变成了这样,你可不能不要我。”
方景驰孩子般的语气让离琛破涕为笑,心爱的人总有一瞬间改变自己qíng绪的能力。“不会不要你,我们可是在女娲娘娘面前起过誓的。”
“琛儿,到我怀里来。”方景驰笑着伸了伸胳膊。
离琛乖乖的爬上了chuáng,小心翼翼的躺在方景驰的臂弯里,轻轻贴着那满是纱布的身体。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在景驰的怀里了?仅仅十几天,却像过了好几年。只是现在这个怀抱却是无比的冰冷,帐里的炉火烧的很旺,离琛又扯了扯被子,将方景驰包裹的更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