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翎肚子这些日子长得快,弯腰颇有些吃力,却仍是弯下腰牵起梅子的小手道:“你娘也定然在找你们两人,莫急。”说罢朝萧轻弦歉意一笑:“王爷,我送这两个孩子回家,王爷还请先行回府吧。”
萧轻弦看着他吃力的样子,恍惚觉得以霜翎这般温柔的xing格,日后孩儿出世定然会是个好“娘亲”,与自己也更像一家人。心中蓦然温暖起来,萧轻弦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道:“去寻人。”
话虽简练,两名侍卫不敢怠慢,一人走上前来从霜翎怀里接过小虎,另一人俯身抱起梅子,随着霜翎指引,朝王嫂家走去。走出一段,只听不远处乱哄哄的有个妇人哭叫声传来:“小虎!梅子!我的孩子啊……”虽听得不甚清楚,却正是王嫂的声音。
霜翎松了口气,领着众人走上前,抱着小虎的侍卫拨开人群,果然看见王嫂一脸眼泪的哭喊。梅子看见娘亲,哭着喊了一声“娘”,从侍卫怀里挣下来向王嫂跑去。王嫂一看见梅子,脸上的眼泪也不及摸去,一巴掌打在梅子身上哭骂:“带着弟弟乱跑什么?真叫人拐去了怎生是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做惯了粗活的手打在梅子瘦弱的背上,疼得她哭得更凶。小虎不明所以,但瞧见娘亲与姐姐都在哭,小嘴一扁,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轻弦看着母子三人哭的热闹,微微有些发愣,齐妃对他们兄弟平素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甚少有像霜翎抱起小虎那样的亲昵之举,更没见过这样举手便打的架势,自己从前从没注意过,原来平民家的一家人,竟是这般的相处。
今日这事本就是梅子不对,带着不懂事的弟弟乱跑,实该挨些打,好记住日后不能这般,是以看着王嫂打了梅子几下,霜翎也不阻拦,等母子三人都平静下来方劝了几句。三人离去后,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霜翎暗中扶了扶腰,他肚腹渐沉,今日走了这么久的路,实在有些累,转过头便对上萧轻弦探究的目光。霜翎疑惑,开口叫道:“王爷?”
萧轻弦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霜翎的动作道:“天色晚了,回去吧。”
既然敞开心胸,霜翎也并不扭捏住在萧轻弦卧房。霜翎今日累得很了,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身边的萧轻弦不见了踪影,想是已经上朝去了。霜翎有些惭愧,他本是王府的侍卫,竟然睡得这般死,连身边的人起chuáng都不知。
听见房内有动静,紫雯站在门口低声问道:“大侍卫可起身了?”
霜翎忙答应一声,就看见房门被推开,紫雯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笑道:“王爷吩咐我们莫吵醒大侍卫,叫大侍卫今日莫要出府,待王爷回来一起用午饭。”
霜翎应了一声起身梳洗,他本就起的不早,待梳洗完毕更衣用饭后,边听人报王爷下朝回府,心中更是惭愧,看见萧轻弦后脸上便有些讪讪。哪知今日萧轻弦似是有心事,只问了霜翎一句便沉默不语。霜翎有些疑惑,萧轻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般反常,定然是有大事发生,顾不上逾矩开口问道:“王爷可是有何烦恼?莫非今日朝中有事?”
萧轻弦竟是皱眉点了点头:“前几日东北几个小国与我元信边境起了冲突,严峻煊率兵平复,父皇今日召他回京听封。”
严峻煊乃是元信大将,三年前的武状元,只是出身低微,并不像齐家那般世代为将,是以出征前萧洛也并未高封,此番打了胜仗,有了军功,自然要召回京城大加封赏。若只是这般,萧轻弦不会如此忧心,霜翎嗯了一声,等着萧轻弦继续说明。
果然萧轻弦续道:“东北边境经此一战,几年内不敢再妄动,禁卫军统领方大人年逾耳顺,到了告老还乡的岁数,父皇有意将禁卫军jiāo予严峻煊。”
“哦?”霜翎有些意外,禁卫军统领方大人年事虽高,却身体硬朗,皇上怎么会突然起意任用严峻煊?
萧轻弦看了霜翎一眼,闭口不语有意考较于他。
霜翎见萧轻弦不说话,也明白他心中所想,低下头默默思量,禁卫军乃是皇上最后的保障,禁卫军首领更是皇帝心腹,皇上起用严峻煊,若非十分了解信任他,便是另有所想。此刻元信最重要的是莫过于立嗣,难不成皇上任用严峻煊,是为了给萧锁辞铺平道路,将禁卫军jiāo到他手上?想通这点,霜翎猛地一惊抬头看着萧轻弦,此事非同小可,禁卫军若真jiāo到萧锁辞手上,萧锁辞手上有兵权与齐家对抗,这场夺嫡之争就绝不会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