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厌器嫌物的执教大人,再加上天生薄凉的xingqíng,在对待死士影卫这一问题上,与其他上位主子就没什么区别了,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寻月此时的感受,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工具也会有自己的意识。
溪月轻咬下唇,开口道:“方先生是xingqíng中人。程其鼐程公子是溪月未婚夫婿,若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先生,溪月在这里向先生赔罪。先生可否放过他?”
这就是她假扮蜀地才女对我下毒的原因吗?方有寻将身体的重心向小几上又加了几分,懒散地用中指和食指轻轻敲了两下几面。看着溪月越来越紧张的小脸,心中对编造这个什么程公子在自己手中消息的人已经有了推断。
见方有寻面无表qíng,仿佛在盘算什么,溪月有些着急了。这么多天了,程公子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受苦?
“先生有什么要求,溪月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请先生高抬贵手。”
林家已经不承认自己了。在溪月心中,这个由父亲和母亲从小给自己定下的夫婿,既然将自己用大红花轿接出了林家的大门,即使还没有到程家正式完婚,也应该算是自己的丈夫了。他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家人,自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救他回来。
“要求?”方有寻牵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虽然qiáng作镇定,但已经失了方寸的少女,“很好。我的要求不多,三个。你能做到吗?”
“溪月答应。只要是小女子力所能及,一定照做。”溪月觉得这样的人物提出的要求一定不简单。但既然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又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呢?
“林姑娘好胆魄。”方有寻这回真的笑了,起身来到了溪月身旁,有意无意地正好挡在了少女与寻月中间,抬手拢了拢少女左侧鬓角的碎发,低头看着少女登时微红的脸,轻轻说,“回去再想想吧。三天后,陪我去‘金玉满堂’吃饭。在这之前,你还可以反悔。”
“好。”溪月逃也似的退了两步,想离开方有寻的身边。
其实方有寻此时的语气无比温柔,但他身上清冷的气息还是让溪月不自主的想起昨天修罗炼狱般的屠戮场面。
“对了。这顿饭,就是第一个要求。”方有寻好心地在溪月匆匆离开花厅前提醒。
少女在门前停住,回头望了望一脸“这是真的”方有寻,显然没想到第一个要求竟然这么简单。
看着溪月进了东厢,方有寻脸上的微笑立刻消失。转身间衣袖一摆,厅门合上。
“还跪在那儿做甚,等着我也跪下给你上药吗?”
明显语带怒气的问话,吓得寻月全身一颤。一时没反应过来大人是让自己做什么,寻月无措地抬头望向方有寻。
“别让我说第三遍。起来。”方有寻觉得自己的耐心在短短的两天内被这个死士已经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看着方有寻站在小几边,手里拿着那个布满裂纹的翠色小瓶,寻月终于反应过来,大人是要给自己用“绿透”。
自己犯了这么多错,能留下xing命已经是格外开恩,大人竟然要亲自给自己用“绿透”!寻月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和不安。
看寻月呆呆地跪在地上毫不领qíng的样子,方有寻觉得自己手里拿着伤药,上赶子要给人家上药,简直傻透了。正要再次发作,却见死士急切而笨拙的起了身,在自己面前把身体躬成了一条大虾,还是红烧的。
方有寻的身高算是中上,体线流畅,看不出明显的肌ròu轮廓,可以用修长匀称来形容。而寻月其实并不比他矮,如果站直了甚至还要高一点。相比之下,寻月的身材更有棱有角,更加英挺健硕。所以在大人面前,寻月总是含着胸低着头。
此时的寻月是面向着方有寻,虽然头几乎已经埋到了胸下,但方有寻想在没有身体接触的qíng况下伸手够他的伤口还是有点不舒服。要么执教大人你就稍微移动半步,从侧面给人家上药,要么gān脆让死士侧过身来就好。可是一向聪明绝顶的方大执教,却对着已经处于大脑停转状态的死士,下了个更要命的命令:“转过来。”
寻月得令后,毫不犹豫地保持着弓腰低头的姿势转了个身,面向厅门,背对着方有寻。当他发觉自己竟然用屁股对着大人时,想再改变姿势,已经晚了:冰凉的手指带着清凉的药膏抚上了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