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笑,眼望着在韩昭仪处的少女,道:“韩昭仪的妹妹这般才貌,七弟也不放在眼中。倒好奇了,难道七弟心中已有良人?只要你开口,就是天边的仙女儿朕也为你娶来。”
“也未必是仙女儿,皇兄说笑。言宜是羡慕皇兄,以坐拥后宫三千,臣弟无敢奢望这等福泽,只盼能得一个知心人,携手这一生罢了。”
太后终于开口,神qíng倦怠:“你要去哪里找?”
李言宜笑道:“其实孩儿一直有个心愿,母亲别笑话孩儿没出息。孩儿在西凉时,极其思念故国,想着有朝一日回来,必将游遍国中山水,方不愧为我国人。这里就想向母亲讨个假,让言宜出去瞧瞧,指不定能带回一位王妃呢。”
“笃义。”太后突然唤了一声李言宜的封号,她说:“你父皇在时,经常说你敏慧重义,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当然你也知道,有时候身在皇家,很多事都不是能随自己心意的。你要执意自己寻找,我并不阻拦。我身体渐好,你在宫里侍疾已有时日,长久如此,于六宫不便。该做如何打算,你自己应当清楚。”
“孩儿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冲皇帝道:“夜深了,我也乏了。”
恭送太后移驾回宫之后,众人也散了。
☆、第 12 章
李言宜第二日便出了宫,出宫后他没有立马去行宫,只顾游山玩水,如此过了大半月。到了五月底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芸湖中心岛上的行宫。
对于行宫,李言宜只有幼年的记忆,他知道临湖一处遍种辛夷,芳糙鲜美,落英缤纷。如今他看到的qíng景是绿叶摇光,树影茂密,已是初夏时节。忽有了诗qíng,他便随口吟了一句:“落尽芳菲chūn日迟,花至荼蘼夏亦知。”他随口吟来,也不论平仄,出口之后,自己也觉得句子格调不佳。李言宜沉思之际,听得身后传来轻响,转过身便看到白未秋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似笑非笑道:“王爷词句不符平仄,当改改。”
李言宜没有料到能这么快见到他,一时呆立在原地。他突然发觉,自己总是在以为永远见不到白未秋的时候见到他。
白未秋微抬下颌,目光扫过枝头叶间,曼声道:“芳菲落尽chūn日迟,荼蘼花至夏初知。”微侧的脸庞,忉忉郁结,是人世间一杯清酒所浇透的浮光掠影。
李言宜再也按捺不住,他步履匆卒,脚下的路径宛如蔓糙蜿蜒。他一路分花拂柳,到白未秋的面前,不待他有所反应,便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一手扣住他yù挣扎的手,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将自己的胸膛贴近,不容闪躲。
对李言宜而言,白未秋等同于故乡,是思念的陈酿。不,白未秋比长安更久远,是自他懵懂时便产生的旷日持久的渴慕与向往。
白未秋没再挣扎,他的目光清冷,不见qíng动。
李言宜离开他的唇,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唤他:“白郎君。”他qíng不自禁:“白四郎……”
“自我被逐出长安那一日起,便已和白家脱离关系,何来四郎?”
“……那,我可以叫你未秋吗?”
白未秋垂下目光,睫毛浓密,似厚重的心事。
“随王爷喜欢。”
李言宜闻言喜不自禁,握住白未秋的双手,“未秋,我……我……我真高兴。”
“此处虽是行宫,可荒废已久,王爷怎么有兴来此?”
“我是来找你的。”
“你怎知我在此处?”
“晴柔别馆的辛夷盛开之时,有人告诉我,你在另一处辛夷盛开的地方。”
白未秋微愣,似乎想起了往事,随即坦然:“兰朵,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她很好。”
白未秋点点头,并不想再多谈。李言宜舍不得,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这里。”
“这里……”李言宜举目四望,“我知道。”他努力回想着,微微眯着眼睛:“绿芜居、鹿鸣苑、天水阁……未秋,你会住哪一处呢?”
白未秋低头掐断一根长长的糙jīng,绿色的汁液染上他淬玉般洁白的手指。身旁传来O@声响,李言宜眼前出现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手拿食盒。两人径直走到白未秋面前,轻手快脚地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取出,摆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白未秋接过筷子,也不管李言宜,他吃了一小碗米饭,将每样菜都动了一些,便不要了。两人将食盒撤下,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