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领头一个穿着粗布汗衫luǒ?露着jīng壮胸膛的男人身前,居高临下面色如常声音却冷冽:“谁派你们来的?”
那男人怒目瞪视着他啐了一口,那目光就像是要把司徒凛月身上的ròu挖出来一般赤?luǒluǒ而仇恨满溢。
司徒凛月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他手成刀式敲在男人的后颈处,他站起身环视地上倒着的七八个青壮年男子。
这些人身上各有一些杂驳旁门的武学秘籍和零碎的金银铜板,像是将家当都随身带着,粗粝的面庞上显现着常年风霜的痕迹,看起来更像一群江湖糙莽,而非官家走狗。
这些天常有些苍蝇yīn魂不散,司徒凛月原以为又是京城那边派来盯梢的,可这些毫无约束章法的武林莽夫实在不像是左家那位二公子派出来的。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司徒凛月默默出神,直到巡城的衙役看见他朝他打招呼:“司徒先生。”
领头的巡营长扫了一下地面,也不以为怪笑嘻嘻地道:“司徒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有需要小人的地方?”
“嗯。”司徒凛月也不客气,他急着去找左玄歌,没工夫在这儿耽搁,“这些人有些鬼鬼祟祟,送去衙门审一审吧,若没什么问题放了便是。”
“是。”巡营长谨慎地鞠了一躬,身后的衙役无需吩咐,一个个从他身后穿出开始拖拽地上的人。
左玄歌一路小跑进了雍府,几经周折才在后院找着宋孝仁:“宋小人,你说荀风是不是跟皇室有关?”
宋孝仁眼皮也没抬一下:“你将架阁库的档案看完了?”
“谁有那功夫,我不过看了看可能出现荀风的记载,州府衙里根本没有关于荀风的记录。”
宋孝仁将手里不知记载着什么的蓝色册子放下,眯眼笑道:“可能出现他的地方可多了,州地理志、典籍、信札、户籍、账簿……所有文书里都可能出现……哦,对了,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关于荀风的身份登记被我随手不知塞在哪本书里了,你只管去架阁库翻阅便是,总会找着的。”
“宋小人!你耍我是不是?”左玄歌抬脚就踹翻了他屁股下的凳子,转念一想突然又抱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宋小人啊宋小人,你变着法儿哄骗我去看架阁库里的东西是不是?我还能上了你的当去。”
嘴上虽然说着不上当,跟宋孝仁唠嗑了几句之后,左玄歌又心急火燎地往外出了雍大人的府邸。
左玄歌奔出中门,迎面碰上等候在外的司徒凛月连忙刹住了脚:“师父。”
司徒凛月牵过他的手,雪白衣袖拂上他的额头,替他将额上细汗拭去:“他愿意告诉你吗?”
左玄歌摇了摇头,余光瞥见一个遥遥走来的身影,突然周身寒毛倒立雷劈一般缩了缩手,却并没能将手从师父掌心抽出来,那个身影怎么那么像父亲?他同师父之间对于这些亲昵的动作已是习以为常,但是落在父亲眼里却还是头一遭,怪不得他反应有些过激。
不过仔细一想,父亲这个时候应该回京城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州呢?
司徒凛月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去,左玄歌也抬眼仔细看了看越走越近的那个腰背挺直结实健硕的中年男子,这一看又是一阵心qíng沉重,因为那个做寻常装扮一双犀利目光盯住自己的人正是父亲。
左承胄已经走到近前,轻咳一声:“玄歌,你给我进来。”
“是!”左玄歌迅速将手抽回来,僵直着身体跟着父亲又进了身后的大门,期间还不忘回头有些歉疚地看了看师父。
司徒凛月笑着点头让他放心,要想让左大将军接受自己确实还有漫漫长路,他既能等到玄歌点头,又岂会在乎再多花时间耐心让大将军放下芥蒂。
“爹,您怎么到州来了?”左玄歌紧着两步跟上父亲。
“我要是再不来你就!……”左承胄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能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我一回京城就收到了孝仁的来信,这么大的事能不来吗?”
左玄歌知道父亲指的是有人借水云帮的手与外互通消息的事qíng,这件事他回州的当天就告诉了宋小人,宋小人自然如实向父亲禀报了:“您呈报给皇上了?他派您来的?”
左承胄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左玄歌盯着他再三确认:“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