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面面相觑,不知皇帝走了这宴会是该继续还是结束。
“柳大人,你以为皇上为何会有此举?”花无醉心中没底,只好向一旁的柳仕藉请教,毕竟大多数时候柳仕藉都能将萧玄珏的意思领悟到十之□□,于是轻声问道:“要不要追出去看看?”
柳仕藉朝门外看了一眼视线掠过樊千觞,对花无醉摇了摇头:“皇上既然连张公公都不让跟着,怕是不希望被别人打扰罢。”
花无醉只得尽量放松心qíng坐在位置上,却是如坐针毡。想到西疆特使尚在殿上,萧玄珏病重一事恐怕被他们看出来,若西疆趁此机会攻打东莞定会影响东莞军的士气,于是假借仰头喝酒趁机观察樊千觞等人的脸色。
那四名彪形大汉一如既往的板着脸面无表qíng没什么好看的,而樊千觞却低着头垂眸不知想些什么,花无醉本想看看他的表qíng,奈何只能看到对方银质的面具,便越发烦躁。
“不行,我还是去看看罢。”花无醉站起身,却有一人已经比他更早动作了。
“千觞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要去屋外醒醒酒。”樊千觞已经离开了座位,见花无醉也站起来了,他脚步微滞却没有停下,只偏头对他笑道:“怎么?将军想要陪千觞一起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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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开望月台的可视范围内,萧玄珏原本从容的步伐便开始变得凌乱起来,他半弓着身子低低咳嗽着,胸闷的感觉越发明显,加之之前被樊千觞敬了两杯酒,现在被夜风一chuī头脑越发昏沉起来。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能从一个西疆特使身上看到云衍的影子,并且乐此不疲。一场晚宴下来,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往樊千觞的方向瞟,感受那人身上熟悉的清冷气质,眸子里熟悉的点点星辉。明明是不同的两人,他自知自己不该沉浸如此,更不该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就在刚才,当樊千觞拿着樊霁芳的画像问“不知霁芳可称得起东莞皇后的位置”时,他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决定立穆芷欣为后时云衍笑着对他说:“恭喜太子”,于是再呆不下去。
走到一个相对比较昏暗的角落,萧玄珏单手支在墙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呕――”将秽物吐了一地,酸涩充斥着鼻腔刺激地他流出泪来。
甚至将胆汁也吐出来了,萧玄珏才直起身扶着墙低低喘息:“咳咳…”他无力的闭着眼睛,如此脆弱无助的时刻,只适合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慢慢调整罢,尤其是一国之君。
高处不胜寒,到如今,虽然是夏日,萧玄珏却真正觉得寒了。不是天,是心。
但他还要回去,无论如何,樊千觞都是西疆派来的使臣。其实他是有意与西疆签订合约的,只是和亲一事…虽然云衍还在世的几率几乎没有,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该绝望,所以娶霁芳公主的事他是不会同意的。
感觉调整的差不多了,萧玄珏深吸一口气让空气充满肺腔将咳嗽声压回去,缓缓转身,却见有张素白的帕子在眼前。顺着帕子向上看,则是一只修长纤细的手,同样素白的袖口用银色丝线绣了流云的暗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是樊千觞,不知何时,那人竟然一直跟在他身后了。
银质的面具映she着月光,让这一身素白的人显得更加冷清,樊千觞没被面具遮掩的唇角是上扬着的,但从他盛满星辉的眸子里让人读不出心机和敌意。“擦擦罢。”樊千觞轻声道。
萧玄珏没有去接那块帕子,只望着樊千觞,目光中带着探究,
如同察觉不出对方对自己的怀疑,见萧玄珏不接帕子,他便上前迈出一步抬手拿帕子为萧玄珏擦拭嘴角沾着的一点污渍。
萧玄珏反she似的后退一步,却踉跄着险些摔倒。
“当心!”樊千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伸手扶住了萧玄珏的胳膊帮他站稳。
浑身激起无数寒粒,只是这样简单的肢体接触,萧玄珏竟产生一种熟悉的兴奋感,眉头不禁越皱越深。
“怎么了?”察觉对方的僵硬,樊千觞道,不过却没有放开对方的胳膊而是小心的搀扶着。
萧玄珏紧紧盯着樊千觞的眼睛,他伸手想去摘对方的面具,手伸到一半却又仓皇地拿开。半响才压着嗓子道:“你…咳咳,你为何要带着面具?”
“玄皇陛下是说这个?”樊千觞空出一只手摸摸自己左边脸上带着凉意的银质面具,笑道:“我天生这半边脸奇丑无比,只得拿它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