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无醉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沉下脸来低声道:“你竟然一直在骗阿珏,你不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对你……”
“会对我怎样?再打一通或者直接掐死吗?”云衍笑着打断他的话,轻轻摇头,缓缓道:“他不会,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拆穿而已。”
“他……”花无醉望着云衍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脸,突然感觉自己内心某处似被刺戳了一下,酸溜溜地疼。他向一侧踱了几步抬头望月,叹道:“他近日是变了许多,变得沉稳,持重,懂得照顾人,而且也渐渐学会隐藏qíng绪,有时连我也开始猜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是啊――”云衍哑声道,走到花无醉身边与他并肩立着抬头望月,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一切都是好的变化不是么?若成帝王,需要的不正是这些么?”
“……”花无醉默然,突然转过头紧紧盯着云衍带着病态苍白的侧脸,他眼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我突然明白你为何会回来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云衍避开话题,望着头顶皎洁的清辉淡笑。突然自黑漆的夜幕中落下一抹洁白,之后是纷纷扬扬更多的雪花落下来,“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了。”云衍叹了一声,偏过头来对花无醉绽开一个如雪般纯净的笑容,“你信我吗,花哥哥?”
视线突然与对方相撞,花无醉目光缩了一下,他不可思议道:“你竟然…”
“你不是早就开始怀疑我便是云行之了么,不然以你的xing子白日里也不会将披风给我。”云衍眨眨眼睛,弯眸笑道,这时一阵凉风chuī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唉――行之啊――”花无醉释然,抬手拂落云衍鬓角的一朵雪花,叹道:“你这是何苦?”说着他又为云衍紧了紧披风,同时自己也站在了上风口为对方挡住一些chuī来的寒风。
“咳咳……”一手掩唇咳嗽着,云衍扯出抹gān涩的笑来,再开口,声音莫名有些发凉:“云行之十八年前…咳咳…就已经死在冰湖里了,如今的我,姓云,单名一个衍字。“
花无醉的手僵了一下,颤抖着双唇轻声问道:“当年阿珏撇下你不顾,你可曾恨过他?”
“恨!“一字说出,云衍回答得很坚决,丝毫没有任何犹豫。
“那你…爱他吗?”花无醉又问。
“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云衍苦笑,想起在冰层下沉浮时的无助和湖水刻骨的寒意,他轻声道:“冰湖里的水是冷的,黑的,透过冰层却没有一点儿光亮照下水面。可我能感受到的冰和黑暗却不是由湖水带来的,而是那种被人弃之不顾的绝望,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要被冻死或淹死了,可…老天怜我,又让我活了下来……”云衍一边说着,一边在轻微发抖,那种失望的恐惧对于当年还是一个孩子的他来说,是多么巨大的yīn影啊。
“别说了,行之,别说了。”见人脸上露出如孩童一般迷茫而无助的神qíng,花无醉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如同被某种不知名的狠狠攥住,痛得透不过气来。再难隐藏自己的qíng绪,他心疼的将云衍揽在怀里,轻拍着人的后背安抚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当年那件事过后阿珏也内疚自责了许久,他亲自监工建下行云阁就是为了你。如今他已经爱上你,定不会再伤你了,而且…你还有我,别忘了,我可是永远会帮你保护你的花哥哥。”
埋首在人肩头平复了片刻,云衍将花无醉推开半分,眨着晶亮的眸子淡淡笑了,“我只问你一句,时隔十八年,你还愿信我吗?”
“信!”花无醉认真道:“不管你现在是云行之还是云衍,我花无醉却永远都是花无醉!”
“你倒是比他还容易轻信人。”云衍笑了笑,目光有些悠扬:“记得小时候每次我被他欺负了,都是你来哄我帮我。每次捉迷藏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你,想不到如今隔了十八年,第一个能认出我来的人,还是你。”顿了顿,他道:“所以这次,我想让你再帮我一次。”说着他缓缓从袖间抽出一块明huáng色的丝帕,拿着帕子的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纤细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