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承安担忧地伸手扶住容飞珏,容飞珏立即推开了钟承安的手,勉qiáng笑道:“我没事。”
容飞珏面色苍白地支着桌子坐了回去,钟承安的话犹如炸弹一般,让他原就凌乱的心qíng更加混乱。
他的心中无数qíng感jiāo织着,他不知所措地垂下眼,面无表qíng地盯着桌上的茶杯,尽量保持着冷静,但不停颤动的睫毛还是出卖了他不安的qíng绪。
他想起八年前,那个温柔却一意孤行的少年对他说过,待他夺了这大好山河之后,便会前来找他。
顾景逸来找他了,在他家破人亡,最为落魄的时候,前来找他了。
他不知道顾景逸的目的,但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当他笑意盈盈地解救自己时,当他在自己恶言相向的时候毫不恼怒地回应自己时,当他果断地把自己带出那场大火时,当他因为辛向吟留下的一个痕迹而一改常态时,当他温柔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时……
容飞珏一点一点地沦陷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如同cháo水般侵袭而来,容飞珏闭上眼睛便是顾景逸那绝世倾城的笑颜。
如果顾景逸站在他的面前,任由自己处置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动不动得了手。
三年前,顾景逸放了他,三年后,顾景逸救了他。
他原以为,顾景逸已经悬崖勒马,他甚至期许当年的那个少年能够回到他的身边,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他多虑了?
假设真如钟承安所言,朝廷被魔教控制,那么顾景逸为何那么及时地出现在天牢,便有了一个最为合理的解释。
也许……容家灭门,便是顾景逸所为呢?
容飞珏勾唇冷笑。
顾景逸倒真是信守承诺,只不过送给他的这份大礼,他怕是得找个机会还回去了。
容飞珏想起不久之前,顾景逸深邃的黑眸里一闪而过的温柔和冷漠,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因为顾景逸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承认了自己的感qíng时,告诉他顾景逸可能是所有事qíng的罪魁祸首?
容飞珏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所有的事qíng不能因为钟承安的一句话便下了定论,他必须要找顾景逸问个清楚。
容飞珏睁开眼睛,面无表qíng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放下茶杯,果断地对钟承安说道: “我去找他。”
“他不在钟家了。 ”钟承安按住容飞珏的手,阻止容飞珏。
钟承安知道容飞珏没有表面上的镇静,就算两人已经多年不见,但他还是十分了解容飞珏,面部表qíng纵然可以隐藏qíng绪,但眼神却是无法避开的。
钟承安在容飞珏的眼中看到了纠结和痛苦,那是比起十几年前钟父逝世时更为复杂的感qíng。
钟承安努力忍住嘴角快要勾起的笑意,这个好哥哥,他早就当烦了,如果不是容父容母在的时候阻止了他,他怕是早就杀了这个十分碍眼的容飞珏了。
天真无知地活着的人能有多可恨?钟承安知道。当那个人是容飞珏的时候,钟承安便更加了解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景逸,容飞珏根本不可能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现在看来,他必须感谢顾景逸了,如果没有顾景逸,他怎么能看到到如此qíng景的容飞珏?
毕竟死了只是一瞬间的事qíng,痛苦地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钟承安热衷于看到这样的容飞珏,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好好地饰演容飞珏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大哥,然后再让他自寻死路。
钟承安按着容飞珏的手微微抖动着,容飞珏察觉到钟承安的异常,他抬眼疑惑地看着钟承安,钟承安赶紧收了神色,露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
“不在钟家?”容飞珏停下了动作,疑惑地问道:“一个时辰前,我还见过他,他就在屋内。”
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心惊胆战地赶回屋内,害怕顾景逸落入陷阱。一个时辰前,顾景逸还温柔地包扎他手上的伤口。一个时辰前,他终于有了承认自己感qíng的勇气。
可这些毕竟都是一个时辰前的事qíng,容飞珏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时辰之后,会是现在的这般心境。
非要说的话,容飞珏也理不清自己的qíng绪,于顾景逸于钟承安,他都觉得心qíng一片混乱。
许是因为顾景逸,他对于这个原本认为最可靠的对象起了疑心。他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钟承安,但又留有一点疑虑和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