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玉大人……嗨,看小的这嘴,”公公自掌嘴,“该唤玉国舅了,你还别说,婕妤花容月貌,纵然是一身素衣,也一下将旁人比了下去!……”
再往下的话朗宁却无心听了。他心里烦乱得很,青晗是长女,自来最受宠,他如何也不愿成这件事的。因而只是勉qiáng笑笑,又拿了银钱包好谢过,好生把人送走。
圣心难测。
明氏听了这事也出来,见了朗宁却又是哭了出来,“是我不好,不该与你置气!”
朗宁朕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上前去安抚夫人,“才哭过,你不怕妆花,我还嫌脂粉贵呢,你我夫妻多年,小吵小闹又算什么,你不怨我便好。都多大的人了,比青瑶还爱哭。”
朗宁直像哄个孩子,旁人看来你侬我侬恩爱得很。青瑶是他们最小的女儿,一向好哭。明氏让他逗乐了,这笑还没笑出,却又哭了起来:“这入了宫再见就难了!我的晗儿,她一个人……一个人怎么办?我若想了却见不到,我……我的晗儿啊……”
朗宁叹气,一下一下轻拍着夫人背脊,说日后想了,求圣上恩准便可入宫。晗儿想家,也可归家省亲。虽是见得少,但女儿大了终要如此,何况宫中事物一应俱全,日子自不用说定是比府上好得多……
“可宫中妃嫔那般多,帝王一人心如何分成多份?便是分了,晗儿能得多少?便是多了,后宫女人嫉妒起来,晗儿如何受得了?她那软xing子,岂不叫人欺负?……”
这竟是把朗宁先前劝她的话全还回去了。
到了晚上青晗回家,朗宁再不愿也得庆祝,远远地鞭pào便响了。车里青晗吓了一跳,拉紧了果儿的手,果儿心中装着事,口上却调笑她:“是府里人在迎玉婕妤呢!”
下了车,父亲,母亲,哥哥青重,姨娘晚晴,弟弟青唐,和两个妹妹青芷青瑶,一家人俱站在门口候着,见她下轿,竟弯了腰跪下行礼。青??吓了一跳,忙过去扶父亲,朗宁只摇手说礼法不可乱,实是心中苦闷,恼的气全压在这一跪上。
青晗见这阵势,哇一声哭起来了。“父亲不要晗儿了么?父亲怎么能向晗儿跪?做了那什么鱼,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们就不认晗儿了么!”
朗宁心中一痛,暗骂自己不是,有气何故就朝女儿发了?这才让女儿扶着站直,对上晗儿一双含泪的杏眼,竟说不出话来。
晗儿长得像极了他。除却这小身板,几乎就没有明氏的影。
一家人坐一处吃饭,晚晴自来本分,与青晗相处也融洽,在桌上一向不怎说话的她今日话也多起来。她不知朗宁与明氏那些话,此时也只为青晗高兴,几个弟妹也起哄,这桌饭才吃得热闹。
吃了饭,各自回了屋,朗宁知明氏又要落泪,进房哄了她许久,把安神的汤喂她喝了,看她睡着,才又出去。
月如钩,夜凉如水。朗宁想起女儿今日那身打扮,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才深吸口气宫里便又来了人。
颜帝召见他。
深夜召见,朗宁手里攥出一把汗。朝服穿得整整齐齐,便出去了。
朗宁恭敬行礼像圣上问安,颜帝看在眼里,这人从服饰,动作,到态度,无不在告诉他,他是他的臣子,恪守本分的臣子。
“爱妃,玉卿竟未瞧见你呢。”颜帝话中几分笑意。
谢祺迭冷不防被他这一声爱妃叫的一身恶寒,心道他那是不想看你,打从进来就低着头不往这处瞅。
朗宁一惊,忙抬头望了颜帝身边的人,却是心里咯的一声。“臣见过伊妃娘娘。”一时竟是赔罪也忘了。
谢祺迭剑眉朗目,十足的英气,身材也是高挑,可那身上穿的,分明是白底杏huáng边的锦衣,发间亦是别着淡huáng蕊的杏花。
谢祺迭看他那神色就肯定身边这皇帝又存了心思要找事,也只是摆了摆手,冲皇帝笑道:“这不是瞧见了?”
颜帝眼微微眯起,弯了弯唇角,“玉卿可瞧仔细了?”
朗宁惶恐之余也松了口气,伊妃在,颜帝自不会做什么,平了平心答道:“臣瞧仔细了,是伊妃娘娘。”
曲解了愿意,巧妙地将这衣服的事绕开了。但颜帝却不满意。颜帝笑,称赞道:“玉卿机谨过人。不过……若是小聪明没用对地方,也易招惹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