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慧王笑对君合道:“如此还要贺你高升了!”
君合忙道:“王爷折煞奴才了。”
进至殿中,晴云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桌前瞧,听见人来,扭头一看,忙放下书起身行礼,皇帝免了礼,笑道:“我竟不知,你也是会读书的?”
晴云面上一红,道:“奴婢哪里懂得读书,不过先前跟小主学过几个字,为着陪王爷,便捧个话本装装样子罢了。”
皇帝听了,微微蹙眉道:“你而今已不是庆宁宫的人了,不该再以奴婢自称,程德嫔也该称程娘娘,没得失了身份。”
晴云连忙俯首称是,瞧瞧看了忠慧王一眼,忠慧王道:“你先去偏殿歇着罢。”
晴云应了一声,复又向皇帝行了一礼,错身朝寝殿走去,走到君合跟前时忽刹住脚步,疑惑的看向他,而后又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一点头,匆匆去了。
君合也点了点头,心中暗笑,他与晴云同在庆宁宫中一载,怎会看不出这一举一动皆是装模作样给皇帝看的?想必观韬已携着寻梅投了忠慧王府,忠慧王为阻挠皇帝前往歆玉宫,故意以晴云为借口回来安华宫的。如此安排的话,晴云也是该从程德嫔那里得知将他拨到康乾宫一事才对。
正想着,忠慧王与皇帝已坐于案前,忠慧王将一份书简呈予了皇帝,皇帝接过后,就着烛光蹙眉审阅起来。
安华宫人上了茶,君合接过,奉到皇帝与忠慧王案前,悄悄瞥了一眼书简,却见落款是胡融飞,心中疑惑,又抬头看看皇帝脸色,却见他眉头深锁,眼中隐隐有怒火,君合感觉惶惑,迟疑着又退回门口垂手立着。
良久,皇帝放下书简,道:“这人现在何处?”
忠慧王回道:“正在儿臣王府,安全。”
皇帝微微颔首,道:“此事除了你与胡融飞外,可还有什么人知qíng?”
忠慧王摇了摇头,皇帝道:“不是说你有位门客,这回也出了不少力,他也不知?”
君合听得心中一紧,却又听忠慧王道:“他原是知的,但儿臣觉得此事危险,况当日金杜撮合儿臣与赵氏之时,频频向他示好,我怕他将此事泄露,便……将他除掉了。”
皇帝微微讶异,复又笑了笑,道:“果真是朕的儿子。”
忠慧王道:“并非儿臣心狠,只是这金杜……”
皇帝沉吟一番,道:“不过是一个海盗喽,岂能因他三言两语便定了当朝宰相的罪?”
君合心中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忠慧王竟将那海盗二爷搬了出来,莫非忠慧王不止打算廿九日拼力救驾,还想在那之前就先发制人?
忠慧王道:“区区海盗人微言轻,可是儿臣已探查到,当日赤氐作乱与母妃被害之时,恐怕皆是金杜的安排!”
皇帝大惊,道:“可有什么人证物证?”
忠慧王却萎靡道:“尚无证据。”
皇帝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若无凭据,切勿信口。”
忠慧王不服气道:“金杜在朝中势力早已浸透六部,若他心存异念,父皇可能制服?”
皇帝笑了笑,道:“只要为王,便有君臣。有臣,便有重臣。金杜其人腹有诗书,为人八面玲珑,朕这二十年来治国,有一半皆是听了他的进言而拟的决策。若只因他位高权重便捏出个莫须有的罪名,身边可还有人敢为朕所用?”
忠慧王道:“难道父皇从未疑心他?”
皇帝笑道:“疑心?自然疑心。朕看着这满朝文武、后宫佳丽、还有着诸多兄弟子嗣,哪个不疑心?谁敢说不盯着这皇位?”
忠慧王听言一噎,不知如何答话,皇帝又道:“你少时争qiáng好胜,总想与太子一较高下,可偏偏总是逊他一分,每每不服输,气得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朕看着又喜欢又担心。喜欢的是你这xing子最像朕,担心的是小小年纪怕你被这野心所累。所幸有你六皇叔开导,慢慢才将你这脾气改了许多。
“没想到所谓三岁看老诚不欺我,你果真还是最像朕的儿子。只是你尚未为王,不能懂得做皇帝需要考量牵制的各方势力,朕纵然提防金杜,可没有真凭实据,却也是绝对不能动他的。”
忠慧王听罢,沉默片刻,道:“父皇放心,儿臣自会想法子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