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王接话道:“皇兄此言差矣,蒋公子与老十一死里逃生,金宰相也不过是帮他们查一查当年的案子,咱们并没有什么别的打算,只求皇兄坦白罢了。”
皇帝骂道:“你们这一群乱臣贼子!不过偷梁换柱救了两个逃犯,又无旁的证据,就妄想bī朕承认子虚乌有的罪名!朕便是死也不遂你们的愿!”
建元王笑道:“究竟是不是子虚乌有,皇兄心里有数,若果真问心无愧,为何连良怡的命都不顾,也要将驸马抓进天牢?还想用走水这样的下策要他的命?”
说及良怡,皇帝更加怒发冲冠,又兼听他如此颠倒黑白,一时郁结于胸,他双目通红,指着建元王,半晌说不出话。
一旁的天同终于开口道:“家父为这旧案惹了皇上动怒,皇上要微臣的命,微臣无话可说,但良怡终究无辜,何况她还怀着身孕……那可是皇上的血脉啊,皇上怎么忍心……”说着面色哀戚地落下几滴泪。
皇帝见了这一幕,脸上一阵青红,终于“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建元王摇了摇头,道:“皇兄果然还是如此,为这皇位,哪怕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良怡如此,皇嫂如此,连一同构陷四哥的李尚书,也难免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左星汉走到皇帝身侧,拿绢子给皇帝擦了擦嘴,低声道:“皇上……事已至此……莫再难为自个儿了……”
皇帝看了看他,猛然将他推到一旁,再次拾起地上的剑,仰天长啸道:“朕一日不死,就一日是皇帝!你们个个都是叛军贼人!胆敢谋逆!朕通通诛你们九族!!!”
说罢挥剑直朝身旁一名跪在地上的官员砍去,众人皆未料此变,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官员的首级被一剑斩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皇帝脚边,而那还跪在地上的身子,骤然自断颈处如决口般喷出鲜血数尺。
众官员再也跪不住,纷纷惊呼着跳起来,皇帝挥着佩剑左劈右斩,这一众官员多是文弱书生出身,又大多上了年纪,哪里抵得过皇帝的功夫,眨眼之间又有四五人惨死于剑下。
炜衡连忙上前阻拦,可他手无寸铁,皇帝又失了理智,眼见还有来来回回奔走惊呼的人影,他也一时奈何不得。君合见状,忙提了剑上前,却也被纷乱的众人拦住,无计可施。
场面骤然失控,建元王也有些意外,连忙招呼围在外头的军兵上前,可一众官员早已吓破了胆,见着剑上滴血的兵刃,又唬得连忙往回奔,一时绊倒的、跌倒的、踩倒的又挤作一团,炜衡与君合在人群中也险些被撞倒。
众军士提着刀剑一时无措,他们原得了吩咐,只要是乖乖听令的官员皆饶过不杀,可而今乱成如此,皇帝又在里头最乱处,刀剑无眼,又怎敢轻举妄动?
金杜早早地到了一处宫柱后头,悄悄观察着场面。建元王被人群裹挟着也被挤到了远处,根本看不到里头什么光景。天同却抽身出来,自一名士兵身上要来了一套弓矢,暗自潜伏起来。
皇帝早已红了眼,发疯一般乱砍乱杀,眼见着面前一个一个倒下,横尸遍野,血腥气息弥漫了整个皇宫。
正乱着,忽听得一阵喊杀之声,却见外头一队人马杀入,皇帝停下杀戮,抬眼一看,却是忠慧王与胡融飞骑着战马领兵而来,他已昏聩的神志忽地清醒过来,挥着手叫道:“枫儿!父皇在这!”
忠慧王满脸焦急神色,听到皇帝呼喊,循着声音望去,见他满身是血,神qíng愈发紧张,吼道:“融飞!破阵!观韬!救驾!”
胡融飞得令,一勒缰绳,策马驱兵直奔敌阵而去,炜衡迟疑片刻,也应了一声,拍马入阵。
军士见状忙提了盾列阵相迎,等着建元王的示下。
建元王见了忠慧王,心中一惊,皇帝尚未被诛,他若下令反击忠慧王,恐怕金杜渔翁得利,可他若放任忠慧王救驾,此前种种又功亏一篑,最关键的是忠慧王突然杀来,金杜定然知道了他们将计就计的打算,而今却是进退两难。
两方人马厮杀起来,方才四散奔逃的官员而今也都躲了远远的,正中央又只剩了皇帝几人和遍地的尸首。
君合已寻着炜衡,两人并肩而立,定定的站在皇帝面前,皇帝一身的血污,剑刃朝地上淌着血,冷冷的看着他俩,左星汉仍立在皇帝身侧,脸上也溅上了血迹斑斑,却仍是神qíng漠然,只微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