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落再咽下一盏苦酒,抬起微微朦胧的眼,摇了摇头:“我不能走。三哥要走,我会想办法。”
“九弟,你千万要救我啊!”卿思满眼泪光几乎要流出眼眶,“他们陷害我刺杀梁易玄,我现在在梁国很危险。叫我留在这里,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偷偷就把我杀了!”
“三哥放心……”两盏烈酒,竟让卿落觉得天旋地转,两颊灼热。
见卿落眼神渐转朦胧,两颊通红,想是酒力所致,卿思便乘势再为他斟满酒:“九弟qíng意,愚兄无以为敬。来,再喝。”
“不,三哥……”卿落摇摇头,已经不胜酒力。
“诶,九弟你嫌弃愚兄不成?”卿思把酒端在卿落面前,“来,不醉不休!”
卿落的目光落入杯中摇曳的光华,接过玉盏,一饮而尽。醉里,忘记牵绊那样容易,对于愁苦满腹的人太有诱惑力。
“好!这就对了嘛!”卿思笑着又斟满一盏酒,“来,九弟,再喝。”
卿落已经懒得多想,持酒倒入满腹愁肠。醉后虽然无补于事,至少,有借口逃避这些恼人折磨人的事。
一阵阵灼热在全身骚动,眼前天地倒悬,卿落有意识又似没了意识,软软趴倒在案边。
“九弟……”卿思斜眼细细打量着卿落,确定他不是在佯醉。
“嗯……”
“父皇在梁国安排了多少人?”卿思轻声问道。
“没有……”
“没有?”卿思问道,“这么说他不待见你是真的?”
“嗯……”
“看来我母妃真是太多心了。”卿思嘀咕一句,又问道,“梁易玄他遇刺之后,对你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嗯……”
“这就怪了。”卿思若有所思地问道,“太子刺杀梁易玄,难道梁易玄就不怀疑你暗通晋国,才使他遇刺?”
“我骗了他……”
“哦?”卿思小心地问道,“你是怎么骗过他的?”
“嗯……”酒力一阵阵冲撞,卿落的意识断断续续,大半模糊不清,“怎么骗他……我骗他……”
“九弟,快说啊。”
“三哥……我该走了……”卿落扶着勉qiáng站稳身子,“我该走了……”
“诶你……”卿思站起来拉住卿落,想知道的还没问完,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卿落醉里哪管许多,一手拍开卿思拉住自己的手:“不要送我……”
“啊呜,你这没轻没重的人!”卿思低头一看,自己手上被拍得一片红,难怪如此火辣辣地痛。
卿落兀自呵呵笑了几声,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
卿思却不敢再去拉他。醉了还真是可怕,若是被他失手打死了,自己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尽管外面chūn寒料峭,对于浑身浴火的卿落来说,实在起不到任何作用。
卿落是偷偷出宫见的卿思,也只能是一个人悄悄回去。
街道上早已一片漆黑,卿落几乎一步一跌地独自走着。
这跌跌撞撞的感觉,无拘无束,随心所yù,竟让卿落感到无比的快乐。
沉醉之中,丝毫不能察觉一只手已经揽住了纤细的腰。
“不要送我!”卿落狠狠拍了拍腰间的手,手却没有松开。
一阵清风拂面,卿落残存的意识让他勉qiáng知到自己应该是离了地面。却觉得心胸畅快地飞在空中,难道这是醉了产生的错觉?
梁易玄一手搂着卿落的腰,在京城千万间广厦之巅穿梭飞跃。
城外群山绵延,皎洁月光下能分明辨认出山峦起伏多姿的优美线条。
然而,没有什么比怀中的人更美好。
梁易玄在地面站稳后,将卿落抱起,走向一面往山体内侧倾斜的石壁。
石壁下方是个dòng口,dòng口有一只小船。梁易玄抱着卿落往船上一坐,解开缆绳。船便随水流而下,通过一条漆黑狭窄的石道,竟然到了一派别样dòng天。
几十丈见方的庞大地下秘宫,被五光十色的琉璃灯渲染得诡谲而瑰丽。梁易玄踏上流光溢彩的水晶台阶。台阶旁,两排价值连城的玛瑙瓶中cha满珍贵的各式奇花。台阶的尽头,白玉为chuáng,缂丝为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