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脉脉_作者:十里长亭(35)

  “殿下言中了。殿下是金枝玉叶、龙子凤孙,自然是一点也闪失不得,老臣为天家效命,也不敢说什么天寒天暑白天黑夜的话。还请殿下宽心休养,老臣这就告退了。”

  这石中泉一旦认定了的事很难改变,竟看也不看文王一眼便转身离去,莫忧忙跟在他身后送出去,一面叫人去王府通知柳明源。萧然果然不愧是生在皇家,行动举手投足便极善于收买人心,立威立德,莫非真是天意,他生来就是个做皇帝的料?

  文王被石中泉冲了一鼻子灰,心里又着实又忧又惧,竟也顾不上脸面上做做样子,恨恨地瞥了风萧然一眼便径自拂袖而去。风萧然见刚才还热闹非常的寝室里转眼人去楼空一片静寂,才敢稍稍放松了绷紧的心神,扶着腰缓缓朝后仰去,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刚才他一直硬撑着坐直身子,其实早已腰酸难耐,再加上腹部仍有残存的痛楚,这些都在叫嚣着冷冷地提醒他,那里曾有一个小生命短暂却真实的存在过,也带给他与莫忧无限地期待与美好。

  忧儿……当初通过文王见识了他的诗词,听闻了一些他对政局、对天文地理的独到见解,他便心生恋慕。那一夜文王府中初见,明明知道多半是大哥下的套,他却仍忍不住欣然前往。当真正见到他的人,见到那抹俏皮中透着世事dòng明的诚然一笑,他的心从此彻底迷失。

  那一夜原是荒唐风流的露水因缘,谁想却珠胎暗结,留下孩子是他的任xing,他的坚持,也是他的一意孤行一厢qíng愿。没想到忧儿会接受,甚至会兴奋,会期待。可他的忧儿没有让他失望,他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柔qíng刻骨,他每日小心殷勤,对他施尽温柔,他该是满足的,可如今,孩子没了……

  他心中的恐惧在慢慢放大,他忘不了忧儿向他求婚的那一夜,戏谑地说过那么一句,不能让他们的孩子成了私生子。莫非他嫁入王府,待他这样好,全是为了孩子?

  第一卷 第33章 相对怅然2

  遥遥地有更鼓声传来,原来已经四更天了。

  肆nüè的北风呼啸着自窗前掠过,将木棱窗框chuī得沙沙作响,窗前密密低垂的厚毛毡子也被刮得有些不甘寂寞的响动起来,似乎仍有那么丝丝缕缕地冷风钻着空子冷笑着入来。

  都二月了,天上竟又絮絮叨叨地扯起了雪花来,这什么鬼天气。

  莫忧一边抱怨一边拍着落在衣袖上的雪花,伸手掀开房门,却被屋里似乎比外面更冷的景象惊呆了。

  风萧然只是松松散散地披着一件月白色亵衣,临窗而立,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竟向外撑着开了半扇窗,不知在看些什么。

  正愁无处入内的冷风得逞般自这个小口狂乱地钻了进来,肆意在他身上纠缠,乌黑细软的长发被卷起飘扬,细缎亵衣也在寒风地亲吻下紧紧贴在身上,更勾勒出高挑健美、细腰窄臀的好身材。

  “萧然,你疯了吗?”此刻地莫忧却没有这份怜香惜玉的闲qíng,满心只知道女人产后不能受风不能受凉,否则会留下一辈子这里痛那里痛的月子病。风萧然虽不是女人,但他能怀孕,又刚刚小产,又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瞎折腾呢?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有心思赏雪。”莫忧有些生气了,为他这样不爱惜自己而生气。

  厚重的大毛坎肩倏地落下,风萧然有些茫然的回过身来,一张铁青的桃花面赫然眼前。

  “忧儿。”他似乎没有听出莫忧话中的怒气,只是一脸迷蒙地望着他,这眉,这眼,都是那样的令他着迷。他冰凉的手指不知觉地抚上了他紧绷的面颊,在他紧紧抿住的双唇上不住来回婆娑,似乎想让它变得和以前一样红润光泽,惹人怜爱。

  “忧儿,我不能没有你,真的。”

  “萧然,我们是夫妻,我自然不会离开你,你究竟在想什么?”莫忧一把捉住他乱摸的手,那手,竟冻得跟冰一样。他毫不犹豫地将它塞入自己温热的怀中,仅隔着一件薄薄的亵衣,让他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心跳。萧然的眼神专注而涣散,他的眼中满是自己,瞳孔却没有焦距,这令他感到有些害怕。

  隔着厚厚地皮裘,莫忧紧紧地拥着神色恍惚的风萧然,如同裹着一具毫无生命体征的尸体一般,凉凉的,僵僵的。他不由觉得胸中大恸,眼底酸酸涨涨的有股热气直往上冒,却流不出眼泪来。男人的身体他早已熟悉自如,却惊异地发现这人似乎对感qíng控制得极好,喜怒不形于色的代价便是自己憋得难受,莫忧此刻便有了深刻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