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的午后_作者:于睫(14)

2016-12-27 于睫

  疼得厉害时,我会在泪眼朦胧中产生幻觉,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象神一样守护着我,不论生死都会和我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1999年9月,我们升了大二。我和齐歌仍是最好的朋友,仍旧每日一起练琴,互相挑毛病。我们这份建立在相互批评基础上的友谊,令孙琛和马潇潇羡慕不已。

  马潇潇曾说过:“我已经在我们双簧管专业提前体会到同行是冤家的至理名言。”

  孙琛则刻薄地说:“我们大提琴专业的人,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其实,小提琴专业和其他专业的qíng况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和齐歌,实在应该算是例外。

  我的小提琴演奏技巧很好,可以说jīng致到很少出错,但在演奏炫技作品时缺乏张力与热qíng。我这种没有气势而略显拘谨的演奏,曾被演奏老师责备太冷,没有全心地投入。虽然他也曾安慰我说这与xing格有关。

  齐歌的演奏技巧虽然不是很jīng细,偶尔有碰弦的现象,甚至空弦带音,但是他的演奏有一股“冲劲”,也很有激qíng,尤其是驾驭那些富有浓郁感qíng色彩的乐曲,往往能达到电光火石的效果。他喜欢在演奏结束时做一个很投入地定格,然后在收弓时得意地扫视观众。虽然我对他夸张的表演不屑一顾,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动作很帅,很潇洒──也,很讨女生喜欢。

  在一次全系合奏课上,竖琴专业的骆格格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凝视齐歌良久,在一群女生的嘻笑声中才调转了视线。

  齐歌用肘轻轻碰了碰我,得意地说:“有点意思,啊?”

  我瞪他:“色鬼。”

  “你不色?你不色gān嘛也盯着公主不错眼珠地看?”大家习惯叫骆格格“公主”。

  “我?我是看她的眼睛。她快把你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

  “那说明哥们儿有魅力!”齐歌得意地笑,带着一丝邪气。

  “对了,今天电影资料馆放原版电影《末代皇帝》,去吗?”我把小提琴放进琴盒,征询地看着他。

  “当然去。听说里面有一个太医闻大便的镜头很搞笑……”齐歌笑嘻嘻地说。

  我有时很难理解他,这么沉重的电影他居然也能找到轻松之处。

  银幕上,尊龙饰演的溥仪跪在洗手池前,两个暖水瓶的特写闪过,接着是一双手浸在一池血水里。黑暗中,我紧张地握紧双拳,齐歌把我握拳的右手包在他的掌中。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平淡地说:“知道为什么要有两个暖水瓶的特写吗?有热水浸泡,伤口才不会凝固,血才会一直地流……”

  “闭嘴!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gān,净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屈指给了我一记爆栗,“你怎么一脑子的血腥玩意儿!除了冰刀切手指就是自杀秘籍。”

  半个学期无风无làng地很快过去,转眼又到了寒假。马潇潇决定留在北京,因为他要到音乐餐厅打工挣学费。据他的老板说,他们那里chūn节期间生意特别好,分红自然也十分诱人。

  我们把孙琛送上了开往青岛的火车,在火车站分道扬镳。

  寒假的一天上午,意外地,我接到了齐歌的电话。我原本以为他会像暑假那样销声匿迹。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故意地粗声恶气,掩饰着内心的喜悦。

  “怎么又是一肚子气?不会又是用火气代替早饭吧?”他在电话的另一端轻笑。

  “你又要大发慈悲,给我放粮赈灾?”我仰躺在沙发上兴奋的用脚打起了拍子。

  “想吃什么?”他居然好脾气地让我自己点。

  我简直要乐晕了:“你怎么了?这么好心?想出家当和尚结善缘?”

  “今天,是大年三十。”

  “哦,是吗?”他不说,我真的不知道。一个人的chūn节和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你爸妈还在外地?”

  “嗯。”这么多年一个人过chūn节,我都习惯了。这一次,不知为什么,被他一问,我心里竟有些发酸。

  “等我!马上到!”

  齐歌进门时我兴奋的扑上去敲他的头,他躲闪着说:“小心,好东西要洒了!”

  我láng吞虎咽地吃着他带来的水晶虾饺,烧麦,萝卜丝糕,紫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