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脸色惨白,忍着咳,额上的冷汗被秋风chuīgān,脸上有些cháo红。才十来岁的孩子能这么坚持,那个想要救的人一定是至亲吧?
那孩子感到来人努力聚焦视线,看到的是一个脸覆面具,坐着轮椅的男子。那孩子低头猛咳,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两日两夜滴水未进,发着烧还咳嗽,张了嘴只有沙哑得不成音的字节:“求…你…救……”
他想他经历了那些残酷的事,他不会轻易动容,会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好奇。更何况,若是求医还不如求宇都广负盛名的民间郎中曾大夫呢。他示意尧宜铮推他回去,那孩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他蹙眉看去,那只手……满是伤,他顺着手望去登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孩子的脸还是稚嫩的,可是已经能看到几分平成王的影子。他一把打掉那孩子的手,自己转过轮椅欺近孩子面前,一把扯开了单薄的粗布麻衣,满身伤痕。
他冷笑道:“你是那个罪子。”他清楚的看到那孩子瑟缩了一下,只埋头不语,是承认吗?“说吧,你想救谁,你既然知道幽翳,就该知道凡事是要有代价的。”那孩子点了点头。
他亲自随着那孩子来到偏僻寂静的小巷子,巷子尽头里头有间小茅房,里头更是简单得很,只有一张chuáng榻和一边的炉灶,幽翳看着病榻上的人忍不住问了:“这人是谁?”
“陆叔。”
他替陆叔诊了脉,这人是油尽灯枯,怎么救?就是华佗在世也挽救不了灯枯之人,他看着那孩子替这个老大伯掖着被子,模样小心翼翼,看得出这人对他来说分量不小。
平成王?四子?他笑了,最终说道:“他已油尽灯枯,可若你希望,我可以吊他命一阵子,但如此你便欠了我。”
那孩子回头直视着他,声音依旧沙哑:“只要不昧良心,力所能及在所不辞。”
他看到了什么,那稚嫩孩子的双眸苍冷而锐利。他又笑了,罪子?若安民间的说法,他还是大他八岁的堂哥。
可惜这个欠着的人qíng他一直没有提,却是暗地里帮着那孩子,或许觉得同病相怜罢。他便如此友不似友的接触着,直到最后竟被那孩子揭穿了身份,他这才惊讶的发现,这孩子已经十五岁了。而他露出的破绽竟是因为那孩子被吊在睿思院里被王爷抽得快没命时,太子突然出现求qíng,按子懿的说法,是他引太子安泽祤去后露出的破绽。
抽离回忆,幽翳叹了口气:“又是一年秋,沙场又该点兵了。”语罢示意尧宜铮,一旁尧宜铮抱起幽翳向子懿点了点头迅速消失在深沉的黑夜里。
子懿的手压了压胸口,庭院中,玉兰树上的叶在秋风中枯萎,任由黑夜吞噬着痛楚。
第67章
秋雨潇潇,曾大夫来到福宅时子懿才从耳房里出来,看到曾大夫微微讶异随即了然,随着曾大夫来到南厢。
曾大夫把了脉施了针后整理着诊箱道:“公子,你这邪寒入体太深又太久,肺腑的隐疾也未有认真养过,如今应好好休养……”子懿打断他道:“无碍。”曾大夫似乎有些愤怒,都说医者父母心,“公子,你这身子只要好好将养,虽不说能长命百岁,但活到半百也不成问题,可以娶妻生子甚至能看到孩子长大。”这都城里的公子哥十八岁早已成亲了。
娶妻?生子?子懿扬了下眉梢,唇微勾:“劳曾大夫挂心了,我未曾打算娶妻生子。”
“公子,你莫要折腾自己的身体……”
“我会注意的。”子懿淡淡说道,随后踏出南厢替曾大夫撑开了油纸伞又道:“王爷那,望曾大夫遵从承诺,依言而说。”
曾大夫叹息摇首,背起诊箱,迈出南厢接过子懿递来的伞道:“待会老夫让小童将药送来,公子可要按时服用。”
子懿刚在福宅门外送走曾大夫就见李斯瞿骑着马匆匆路过,带过一阵风后又立即勒缰调马回头停在子懿面前,李斯瞿望着子懿翻身下马道:“咦,你的府邸呢?”
“这挺好。”
好吧,他李斯瞿还赶着去营地也不对这个住所做纠结,“今早我得去营地cao练新兵,说实在的我觉得大伙对你这个空降的主将偏见颇大,你有空不如多走几趟兵营发点威震慑震慑那帮匹夫?”
子懿恍若未闻转身yù进福宅,李斯瞿无语:“安子懿你不去他们八成会更不服……”难得取下言城有了点建树,这人还不加把劲把七杀营里那群骄傲的将士收了?不过将心比心,七杀前锋每个男儿都是虎贲之士,铮铮铁骨昂首天地,他李斯瞿若不是稍懂子懿怕也会是第一个不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