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讶异,心里却是又自豪又欣慰,抬手忍不住替子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出口的话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在问子懿:“你为何就不能像徵儿般呢?”安子徵喜欢习武却不喜战场,调皮捣蛋又会撒娇无赖。只要夏国根基稳固,他也不要胸无大志的安子徵建什么功业,他能保安子徵一生无忧。
子懿没有回答,低头又道:“夏国已吞并了燕国,只要执政发展得好,夏国保持在四国中实力最qiáng,而后可图霸业。”
“嗯。”安晟知道他不习惯太亲密的动作便将手收回沉吟道:“但如今粮糙已不足,突发战事就十分危险,祁国一旦过江,我们粮糙就会吃紧。”
“子懿去借。”
借?不过今日将子懿寻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事吗。是他安晟笃定子懿有法子,也是他有心让子懿立功。
“去跟西梁借,王爷拨我三万士卒,我去将粮借来。”
安晟看着子懿,子懿每次与他说话极少会直视他,只会静静的望着一处,毕恭毕敬。“如何借,要铁骑还是步卒。”
“梁国地形复杂,子懿要铁骑步卒各半。梁国边防屯粮于位于盆地内的尔城里,梁国边防守军六万,守将huáng责是个恃才傲物的人,本事不小就是过于自负。兴兵攻打huáng责必定会从内调兵,届时尔城空虚……”
“你只带三万兵,huáng责怎会调兵,即便调了,你又如何入那尔城的盆地?那四围山石嶙峋,根本就无法攀爬。”
“尔城四面环山,北面雀山有条瀑布。”子懿避轻就重道。
安晟猛的站起来,突然喝道:“我派别人去!”
秋日阳光暖而不热,演武场旁的一颗老榕树下斑驳一片。子懿浅笑亦随着安晟站起,面色坚毅,目光深深的望进安晟的影子里:“王爷今日找子懿前来,不是早已笃定了这事只有子懿能办到吗?”
安晟再次认真的看向子懿,那清俊的面容里有邵可微的影子也有他安晟的影子,他知道这是个优秀的孩子,只是这般去风险太大了。
子懿略思了会补充道:“子懿还要借王爷帅旗一面。”
安晟却是担忧的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十八的孩子,最后什么叮嘱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是夏国亲王,是三军统帅,他只习惯发号施令,用绝对的口吻对下属下达命令,甚至为了战场取胜可以不惜牺牲一部分人。
最后安晟命令道:“在中秋前回来。”
“是。”
即日出发的三万军队沿路急行,铁骑随子懿先行,疾踏的马蹄在道上激起尘làng滚滚,绣旗随风招飐。尘làng很大,李斯瞿眯着眼用睫毛阻挡着迎面而来的沙尘,叹道这安子懿选的路可以赶上西北大漠那边的吴国了,真是huáng沙掠天。
子懿却是转动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暗瞥了眼伏在一旁山间半坡上的探子,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李斯瞿真是叫苦连迭,走完荒地放着马道不走这安子懿又走路窄难行的丛林,还要求多树旗帜,几乎每个骑兵都手持一面旗,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奔走了一日在入夜后子懿才令大军依林下寨,暗地里却调了一千士卒赶往尔城北面的雀山山脚,并jiāo待不可扎营,入山丛林里隐起来,待看到连珠号pào后立即冲出。而剩下的主营全jiāo付与王爷得力副将庞松,临走时子懿严肃jiāo待了梁国地形复杂,平川使骑兵山地出步兵,不求与梁国huáng责的大军正面jiāo锋,重要的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拖延时间。
子懿领着八百死士即出辕门时又再次jiāo待庞松:“庞将军,王爷的帅旗一定要cha显眼,让营造兵在树林里多造空帐。如若被发现了不可硬拼,大局为重放弃雀山一切兵将立即撤军至世子所在的尉城,尽量不要有伤亡,切记。”庞松按剑目光坚定应道:“定不rǔ少将军所托。”子懿信得过庞松,庞松跟随王爷二十余载,忠诚不渝,最重要是对他没有多大的恨意,定会全心执行好命令的。
子懿不再顾虑,扬鞭策马,领队急赴雀山。
两个探子急匆匆回报时,huáng责正在梁营大帐里酌酒。
第一个探子点膝跪地报道:“报大将军!有军队朝梁国行进!主旗为夏,帅旗乃是平成王,看旗帜林立起码有十万人。”
这下huáng责无心饮酒了,叱喝道:“你他娘的怎么当探子的,什么叫起码十万人?来人,拖下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