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林飞突然掀帐打断医官的话道:“小王爷想见您。”
安晟转身凝眸从半掀的帐帘望去,安子羣正跪在帐外。从小到大安子羣除了做错事很少有这么跪着见他,或许是他心高气傲不喜折腰也或许是他倔qiáng要qiáng不轻易低头。明明给了他世子的世袭身份,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待他百年后羣儿就是下个平成王,可偏偏他不愿做个平庸闲懒之人。
安晟回望了眼chuáng榻上的子懿,思虑片刻还是迈步出了帐外。
王爷离帐医官也只能停下要说的话转身yù替这小将军再仔细把脉,这样的身子还是仔细确认一番为好。可医官刚转身yù将手搭上子懿手腕上时子懿缓缓打开浓墨般的黑眸,那清明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刚醒的人,白如纸的双唇轻启,声音有些喑哑低沉却十分清晰的传到了医官的耳里:“乱说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将……将军你……?”医官被子懿那双闪烁着令人发寒的锐芒和杀意的眼眸吓得唇都有些哆嗦,明明伤重虚弱的躺在chuáng榻上,可那个浓黑的眸子就如漩涡一般仿佛会吞噬一切让人心里禁不住寒颤。医官正想再继续确认眼前的景象时子懿不再说话复又闭上双眼,方才的一幕如青烟随风消散般不复存在,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医官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林飞随着安晟便入了帐,“医官,懿儿如何?”
医官赶紧垂下有些闪躲的双目娓娓道:“少将军只是外伤略重,只要好好休养……”
“下一句。”安晟一拂袖打断道,若这医官是他手下将士,这么不知择重而言早就拖下去打一顿了。
医官瞥了眼榻上的子懿思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道:“少将军身子较虚应好好……休,休养……”医官瞧着安晟严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话语都有些打结,一身冷汗涔涔,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幸好安晟此刻无心计较只道:“你下去吧。”随后又对林飞道:“我不是说派个人照顾他的吗?”
林飞笑道:“那个小兵好像被四公子赶去做后备亲兵了。”
尉城太守府。
安子羣安安静静跪在大堂内,安晟坐在主位上,两父子久久未言一句话。
安子羣跪了一个时辰有余,秋日地板寒凉,对于安子羣来说并不习惯所以分外难熬,特别是僵麻的膝盖和刺痛的髌骨,让他的面额蒙了层薄汗。
安晟就这么坐着,一身凌厉的威慑气势是他贯有却少现在几个儿子面前的。安子羣寻思着父王此次是真的不高兴了,他有意包庇梅勒荆,虽然父王有意放过他舅舅,可是他也无比清楚这个放过只是饶他舅舅一命而已。这种战场倒戈的行为父王必定是要重罚以儆效尤的,一百军棍下去他这个处处为他着想从小将他疼到大的舅舅必定要双腿残废,若是这样他如何对得起舅舅他又如何向母妃jiāo待?
安子羣衡量再三终是先开口道:“父王,四弟他……如何了?”
安晟面色微微动容心里有些惊讶,四弟?安晟语气缓下道:“地上凉,先起来吧。”
安子羣乖巧的笑了笑,缓了缓僵硬酸麻的膝盖才慢慢站了起来。
“箭的结果还是不改?”就这么想护着那个梅勒荆,那个所谓的舅舅?
“那辆弩车年久失修,弦老易断,我是让舅舅派人上箭直指huáng责……”安子羣轻叹了口气:“我本意是yù护四弟,却因此意外断弦才会险些害到四弟。实在是羣儿思虑不周考虑不全才险些酿成大祸,若非父王及时赶到,羣儿怕只能以死谢罪了。”安子羣请罪的话说得qíng真意切,嘴里的四弟叫得一点也不生疏,关心之意溢于表。
看安子羣如此揽罪又这般真挚安晟竟也不忍心责问,他也不相信羣儿会做此类事来,羣儿一直都是明大义有担当的人,且不说如今,就是以前他这个大儿子也极少欺负懿儿,只是那个梅勒荆……“这事就此揭过以后别再提了。”安晟站了起来信步行至安子羣面前:“羣儿,你是大哥,你既然叫懿儿一声四弟,许多事都该多担待些多包容些。我知道以前因为……苦了你与你的母妃,可那……也是父王年少无知,不懂得为夫为父,要怪就怪父王罢。我只希望你们兄友弟恭,不要无事生非,若生是非我谁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