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渴,寒冷,疼痛,他并不陌生,也并不觉得有所谓,子懿淡淡的开口问道:“凌云王有事?”
“我司庭尉一职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例行公事罢了,毕竟太子妃还没抓到。”
狱卒将子懿带到刑牢缚在刑架上,行刑的鞭子虽是普通的鞭子却因一身伤而加倍难捱。
疼痛就像有生命般漫无边际的延伸着,牵拉着子懿不断坠落。
“我原以为你会辩解,不辩解看来你是确有异心,啧,平成王失望透顶了吧。”安漫发话,狱卒们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安漫点了点头,狱卒便朝子懿残破的背脊上泼了桶盐水。
“呃……”一声痛吟压抑着溢出,子懿猛的吸了口气又bī自己将呼吸放缓,直至呼吸从短促变得细微,他尽量不让胸口张驰得太厉害。
子懿头也不抬,冷汗顺着发鬓滴落,双目微阖,惨白的唇轻启,说出的话几不可闻:“你该庆幸你有个好儿子……”
安漫听得不清问道:“你说什么?”
许久等不到回答,狱卒提醒道:“王爷,他晕过去了,需要再次泼醒吗?”
“不用了,把他丢回牢里去。”安漫略有所思,况且也不想让人死在他手上。
牢里没有几扇窗子,很难估摸时辰,可子懿醒来便知道天已经黑了,张变靠坐在牢边似乎很久了。
张变也没有回头,入神的望着壁上油灯里跳跃的豆火。“你醒了。”
子懿没有回话勉力撑身坐起,不顾身后的伤也靠坐在了张变旁。
张变转头看向子懿,“喝酒吗?”
“喝。”说出来才觉得声音沙哑得不行。
张变从栅栏fèng中将酒壶放在了子懿手边,“你真是不怕死。”
“怕死就不会在这里。”子懿是口渴了,也是身上疼得慌,喝了对身体不好他知道但也无所谓。
张变有些被噎,埋头喝着闷酒,酒不过是军营里的粗制烧酒,很烈,没一会张变便有些微醺,在瞧眼子懿忍不住调侃道:“那日在醉欢楼你还说不会喝酒,这会儿看你喝得很厉害嘛。”
“我真的不会喝酒。”
“难道酒量是与生俱来的吗?”
子懿又饮了口酒,觉得似乎不是那么渴了才放下酒壶,“你要是儿时总被人灌酒,你也会酒量很好。”他不仅经常被灌酒,还曾被烈酒泼在全是绽开伤口的身体上。
张变不语,安子懿说得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甚至避重就轻,但他似乎能感受那是怎样的煎熬。
将子懿放下的酒壶取过张变站起身问道:“明日定案后日便要行刑了,你还要待多久?”
“没多久了。”
……
“殿下,为何不一手jiāo军报一手换证据?为何答应先将qíng报给他?”
安泽祤停下上望曦阁的脚步回头看了眼徐汇道:“证据在他手里,我们有主动权吗?派人监视望曦阁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有力的qíng报。那幽翳到底是谁,当年的事我吩咐你做得如此gān净怎会有证据遗留?他又怎么会知道当年安泽恒的事?”
“是属下办事不利,殿下,当时所有事殿下都亲眼监看,属下怎会遗留证据?而且若这幽翳一直拿这个要挟我们……”
“哼,我岂会受制于人,他推迟几天也好,我部署好了耳目便不怕他偷偷将证据呈与父皇。”安泽祤拢了拢衣襟:“今日便解决了这桩事。”
上了望曦阁顶层,尧宜铮破天荒的没拦徐汇:“殿下在此稍坐片刻,我家公子还未睡醒。”
徐汇愤怒上前揪着尧宜铮抵上门边喝道:“这个幽翳实在是太过分,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殿下不敬,快去把他叫醒,不然我烧了这座望曦阁!”
尧宜铮这会儿倒是不计较笑道:“你要烧便烧,先把你的脏手拿开。”
“你!”徐汇被激红了眼,此刻真想杀了那幽翳。
安泽祤倒是淡然许多,摆手让徐汇退下:“都多等了三天了,还在乎几个时辰?”
尧宜铮笑了笑,将胸前衣襟抚平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立在门边不再说话。
……
安晟环视着牢房,止去子懿yù行的跪礼蹲下身子替子懿拍抚着背脊。那些伤口没有处理并未愈合,细密的冷汗沁出额头子懿却依然一声不吭,只因那手着实温暖他便愿意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