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安晟便阔步入屋,看到站着的子懿恭敬的朝他躬身行礼眉头不悦的皱了皱:“你就不知坐着等父王?”好吧,没见他就下跪他就该高兴了,怎么能又心急了。想着语气立即缓和了下来:“懿儿,过来坐下。”
子懿这才坐在了安晟指着的地方——棋桌旁。
“听说你把那个威武校尉揍了一顿?”安晟也不拐弯抹角,捻起棋子直接问道。
“是。”
“揍得不错。”
夸赞?子懿抬头微微看着安晟漾着笑意的脸庞,心里难得也觉得有些开心……至少不是被否认的存在了吧。
“不过你伤未好,有事找冷究就可以了,我堂堂平成王府的护卫统领还收拾不动那几个人?”
两人下至棋末,黑白棋子势力相当,此刻,每一子都需落得小心翼翼。
“王爷,祁……”
安晟几乎是命令道:“我并不打算让你归营,也不打算让你参战,你好好给本王养着身子。”
子懿一个怔愣,棋子落偏一格,输了全局。
子懿询问的望向安晟,安晟摆手示意不继续了,子懿便垂首仔细收拾着棋盘,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悠悠说道:“其实王爷不必特意照顾子懿,对于子懿而言这样的伤并不算什么,更何况已经愈合了。”子懿抬起黑亮的眸子,将棋笥盖上。
一语换来安晟的沉默,子懿能感觉到王爷的不悦却也不知是何故,需不需要请罪?
安晟心中难过,他只是想待子懿好些,却发现他也是习惯了,习惯了以一种理所应当的命令方式去对待子懿,子懿在他的面前总是恭顺寡言,从不会主动向他要什么。他总想弥补,想着对他好,可是又惊觉他们的相处更像上下级,哪里有半分父子的模样?
安晟开始烦躁的在屋内踱步,看样子甚是犯愁。
“王爷是否祁国……”
“没!”安晟有些bào躁,懊恼自己怎么突然凶起来,可能最近烦心事实在太多了。安晟看子懿跪下心底更是苦涩难言,他只是生自己的气罢了。
安晟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压下胸中的烦闷自责,将子懿扶起,心疼的换了语气道:“懿儿,起来。”
幽暗的地牢里牟直在悠闲的饮着酒,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吓得他不住呛咳起来。
“王爷,这次又是何事?”牟直拍着胸口,顺顺气。
安晟满脸冷肃夹着不慡,看得牟直发毛。
“王爷你大半夜来参观地牢刑室?”牟直举着油灯,昏暗的萤光将不大的刑室勉qiáng照亮,影子打在漆黑的墙上说不出的诡异。
“本王思来想去,王府内与懿儿接触较多的除了早已离府的钟离旻和岑言儁外,便只有你了。”
牟直gān笑两声,“王爷说的什么话,不会是要找我算账吧,那些刑责都是你们王府里的主子下的,我只负责执行,跟我没有关系。”
安晟没理牟直的话,望着满墙刑具又转头直直盯着牟直。
明白王爷的来意,牟直坦dàng没被安晟凛冽的气势压到,随手将一旁桌案上的刑具扫开一个空位,把手中的油灯搁置在了上面,最后略带着嘲笑的意味道:“王爷你来找我,只能了解到四公子平时是怎么受刑的,受过哪些刑而已,不能帮你解决父子的问题。”
安晟的气场瞬间弱了下来,声音也低沉许多:“那是他过去的一部分,我也该了解……”
“了解他怎么受罚吗?早之前不就说了不需要了解的,都是一个样,去衣,上刑。他不会吭声,跪得很直,受不住才会以手撑地。再不济也就是晕过去,晕也不会晕太久,我会弄醒他。”
“你!”
牟直丝毫不在意安晟的怒目,“王爷,我弄醒他是为他好,但凡他迟到或者你们这些个王府主子寻不到人,后果就是我也不需要歇息便可以开始第二顿刑罚了。弄醒他是为他好!”
安晟语塞,宽大的袖袍里攥紧了拳头,脸色并不好。他之前总不敢去了解,他……太害怕了,怕那种无边无际的愧疚,害怕那绵延不绝的心痛。
因为不够了解,不够明白,所以他知道,他对子懿只停留在了亏欠和心疼上,至少他觉得两父子是生疏的。
可即便再回到当年,他也没有办法拯救那个孩子,他先是夏国臣子,后才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