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不悦的站起身来,“褪衣。”
怎么就忘了上刑褪衣的规矩,可鞭子不还在院子里的地上吗?子懿忍着有些眩晕的脑袋,解开衣襟,将上衣褪去。
安晟脸色沉了沉,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这个时候感觉说再多的话都无用。“你可知道打破平衡的后果?”
子懿听不出王爷的语气里有任何qíng绪,琢磨着轻轻的点了头:“子懿知道。”本是五国并立相互制衡,虽有时常有小规模战争可是就好比小打小闹不足以为论,如今夏国不仅覆了北燕灭了东祁,可谓是面对西边两国再无后顾之忧的独大,古来哪个帝王不想成千秋霸业,夏国迟早会出兵西梁吴两国。
“你知道战争会带来什么吗?”
子懿望着三步外的地面,长睫轻轻颤了颤,“鲜血,战火,骸骨和焦土。”子懿抬眸,双眸因坚毅而黑亮,声音因坚定而清晰:“唯有以战止战方能以绝后患。”否则谁能保证十年后,五十年后,百年后没有战争?他不过是提前摆上来罢了,这也是他所祈愿的。
安晟霍然站起,以战止战?他虽战功赫赫,但实际上他更主张和平共处!安晟微怒中夹着沮丧,他又何尝不是不知道子懿的想法,只是千言堵在喉间不知该如何表诉,半晌的沉默,安晟平静下来未再说些什么,起身绕过桌案,行至子懿面前蹲下替子懿将衣衫穿上,灼人的温度便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安晟的手中。
“懿儿,你在发烧。”
本想王爷会因为祁国的事和他与王爷意志悖逆的话而发怒,却不想王爷竟未置一词。“子懿无事,过几日便会自己好。”说是无事,可是将近半年的征战劳累,又加之生病,子懿觉得四肢有些无力,竟不自觉微微靠在了安晟的手臂上。
灼热的温度穿透了子懿的意识,一大早便跪在睿思院中,体力也随着勉力支撑身体不倒而流失。王爷并未责难让他松懈了神经,这么一靠竟觉得倦意袭来难以抵挡。
子懿半阖着眼帘,突然抓着安晟的左手,从小臂上延伸出来的手背上有浅淡不易察觉的火烧过的痕迹。子懿轻轻低语道:“王爷,子懿会保护您的……”
第97章
安晟让子懿躺在了榻上,命下人打来温水顺道将曾大夫请来。
安晟试了试铜盆里的水温,绞了巾帕,解开子懿的衣襟,“擦下身子便不会那么难受了,待会大夫就到。”
子懿不禁局促起来,若说从前王爷替他上药,他qiáng迫自己接受是因为背部的伤确实没办法自己上药,是被迫的无奈之举,那么如今王爷替他擦拭身子简直可以和伺候同等。这样让王爷服侍,他怎么接受得了?子懿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有些抗拒道:“王爷不必麻烦……”
安晟并不理会子懿,扶着子懿躺回去,将润湿的巾帕打开对折,解开子懿本就未穿好的衣襟,轻轻擦拭着那副明明正是风华正茂却又斑驳不堪的身体。
还好没有受伤。安晟冷峻的脸,凌厉的眉梢一并柔和了下来。
这大半年安晟虽好似不在意,但心一直系在东面战局中。他不担心胜负,却担心子懿,子懿的xing子太拼。幸好也未见添伤,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下。
子懿胸口的那条伤痕因是半年前的,还十分鲜明,安晟顺着擦过,心依然为当时的惊险而微微悸动着连带着手都有些颤抖。
安晟从没替谁做过这种事,现在却格外仔细的擦拭着,两眼只看着那些篆刻着过往的痕迹,面色平静。就如木已成舟,没法抹灭的就该面对。
子懿从来不曾违背过安晟,此刻也尽量让自己放松的躺着不去想任何事。可明明放空了心绪,却依然抵不住那股暖流淌进心间。感受这种东西果然不是能控制的。
安晟边擦拭着边试着子懿额间的温度,“懿儿,好些吗?”
子懿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将头微微偏向塌内,有些生硬的回道:“谢王爷……子懿好多了。”他不知以何种表qíng面对王爷。
安晟抚过子懿额间的碎发,没有责问,也没有呵斥。
子懿抿了抿唇,思忖片刻后道:“王爷,子懿想,削了凌云王的爵位。”
“嗯,安漫?他如此作恶,只是削爵?”安晟执起子懿的手,替子懿擦拭着手臂,细细看去,手臂上还横着当年祭旗留下的三道疤痕。擦了下巾帕便有些凉了,安晟将巾帕浸回水盆中,拧gān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