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莫要烦愁,儿臣将来一定会替父皇分忧的。」两个长相一样的儿子就站在池边,看水里簇拥的锦鲤,一人牵他的一只手,望着他的愁容说下了这句话。
那年,那两个尚还稚嫩的两个儿子,是他心尖的宝贝。
李德瞧安繁的神色暗自掂量着,yù言又止。
安繁疲惫的闭上眼,轻叹了口气道:“李德,何事?”
李德赶紧伏身恭敬道:“陛下,昨夜雷雨,奴才瞧禁宫有些破旧,怕是不能遮风挡雨……”李德看安繁沉默,赶紧住了嘴,心中略为不安。
……
安繁出神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形销骨立的身影,心中不知是苦是痛还是难过。不过一年半未见,安泽祤便褪去了原来的风华神采,只余萎靡不振,脸色较之从前更差,双目亦是无神,哪里还寻得到这个儿子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心中五味杂陈,安繁伸出手扶起安泽祤。感qíng亦是有深浅厚薄,即使他儿子并不少,他却唯独钟爱他与德熹皇后的两个嫡出儿子。
如果恒儿还在多好。
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着实让安繁惊了下,心中忍不住自嘲着,那个最优秀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曾立下的未来储君,却是那个最想他死的人,为了早登帝位可以不顾父子之qíng毒害他。
“朕听李德说,你最近一直在病?”
安泽祤因安繁的这一句话两眼瞬间被点亮了般,那眼中qíng感竟如枯槁的颓树,却依然还在努力的汲着水,想以此解饥渴。
安繁心中酸痛,抚上安泽祤瘦削的脸颊,凹陷的双目,高凸的颧骨,明明不过二八,却已满脸沧桑。安繁拉着安泽祤坐在简陋的chuáng榻上,低叹道:“父皇让人来修葺修葺这宫殿。李德,太医还未来吗?”
李德赶紧躬身退出去催促手下的人赶紧找太医来。
今时今日父皇还如此关心他,安泽祤yù哭还笑,说出口的话带着无法遮掩德浓浓鼻音:“儿臣蒙父皇厚爱……”话未说完安泽祤便捂着嘴咳了起来,短暂的咳了阵安泽祤不想太失态也珍惜这难得见到的一面,所以努力平复着,又整理了思绪说道:“父皇,儿臣想最后求您一事。”
安繁皱起眉头点了下头示意安泽祤继续。
安泽祤再度跪下,磕了个头,幽幽道:“儿臣自知这些年为夏国无所建树,本想此生或许再也见不到父皇,不想父皇到底惦念父子之qíng。”安泽祤咧着嘴满足的笑了笑,脸上因着笑容而焕发,“儿臣说这么多只是想说,祤儿很开心。”笑容很快便黯淡下去了,安泽祤膝行至安繁身边,双手托起安繁的手,将脸埋进安繁的手掌中,那是遥远的儿时,他常做的事。随着年岁渐长便渐渐的再也没有如此亲昵的动作了。
原来真的不可能回去。
安繁看安泽祤这般心底百般滋味,更多的是愁怅。
“父皇……”
“说吧。”
安泽祤抬起头看着安繁,脸上隐带着狞厉:“儿臣希望父王能剿了望曦阁。”
看安泽祤这般安繁想也未想的颔首应承,安泽祤看到安繁点头宽解的笑了笑,终是失了力气兀自昏倒在了地上。安繁这才注意自己被安泽祤托着的手背上有些湿黏,翻手一看,手背上沾染着血色,那是安泽祤捂嘴咳出的血。
安泽祤病危,太医道大皇子此次病入膏肓,已难以活过来年了。
人世多变,望曦阁却依然如当初那般模样,傍水倚山,宁静悠远。
尧宜铮望着整座楼阁,悲凉的qíng绪从心底弥漫出来。身后的下属依然急急问道:“阁主,柳丞相已经带人来围剿望曦阁了,再不走就会撞上了。”撞上难免要开战。
尧宜铮轻笑着说道:“公子早已料到了今日,阁内名册带走便是了,你们先撤了吧。”
“阁主。”身后的下属满是担忧,又唤了声尧宜铮。
“无碍,你们先走,我与柳丞相说两句。”
众属忧虑的看着尧宜铮,却又难以抗命,最后只得带着阁内的名册与一些重要的信物迅速离开了望曦阁。
柳下智带着官兵来到望曦阁时,只在巍峨的阁楼前看到尧宜铮背身负手一人凝望着正门匾额上的字。柳下智有些心虚的低下头,随后又将一切qíng绪收敛起来,让身后的官兵去搜剿阁楼,自己则朝尧宜铮走去。身后的官员连忙拦住柳下智,生怕那人伤害到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