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用围裙擦了下手笑着道:“回王爷,这过年多弄了些菜,便费时久了些。”
福伯接道:“快去替王爷备碗筷。”李婶连忙应是又回了厨房,福伯则先将孩子们领进食堂里。
庭院里便只剩下子懿与安晟。安晟将小锦袋从宽袖中取出,温和的笑道:“这是为父与侧妃给懿儿的。”
子懿睁着眼,唇微启,脸上有点点惊讶和难以捕捉的喜悦。“可懿儿……已成人。”
安晟对此回答也不恼,拉过子懿的手,将jīng致的小锦袋放在子懿手心道:“你就是再大也是为父的儿子,再大也是我的孩子。”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子懿在关键时刻流露的真qíng和平时对他淡漠而疏离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去尝试,不敢去依靠他这个父亲。
后来他终是想得明白,爱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是啊,让他知道,父亲很爱他,那么总有一天子懿会真正的接受他这个父亲。
看子懿有些呆愣,安晟提醒道:“打开来看看。”子懿的长睫眨了眨,手中jīng致的锦袋上有用金丝绣着四个字,福山寿海。锦袋里装着一枚平安符和梅花样式的金子,背面刻着双鱼祥瑞图案。
子懿虽是无言,可眼中闪烁的星芒已经泄露了他的qíng绪,这让安晟一阵心酸,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袋,微不足道的一枚金子和一道平安符。回想子懿小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伤痛跪在寒冷的冬夜里,看着,听着,却永远得不到,那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很无助很孤独,那些不能怨不能哭不能诉的黑暗,又是如何捱过来的?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他愿把剩下寿命给他的儿子。
只求他一世安康长命百岁。
“近来天寒,福宅的碳火足吗?”安晟随意问问,子懿点点头。安晟一边询问着一边带着子懿朝食堂去:“旧疾还时常发作吗,身上是否还时常隐痛?”
子懿轻轻回答道:“无碍。”
安晟绷了绷脸随后又放松开来,凡是他问,子懿就会答,从不撒谎。无碍不是不痛只是没关系,安晟想着得多派些人再找些名医来给子懿看看。
安晟在国宴家宴上依然带着梅若兰,两人人前依旧相敬如宾。只是梅若兰心里清楚,她的地位岌岌可危,王爷只是不愿拂了皇帝的面子扰了这喜庆的日子,否则怕是早就要休了她了。
她从前如何待安子懿,随便拉个下人就能问出来,依王爷的xing子她已然地位不保。此刻她满是懊恼和悔恨,悔自己当初为何不在王爷满心仇恨之时把那个孽畜折磨死,本想他一辈子翻不了身,如今却是留下了后患。
又听闻皇帝似乎已经应允了那人入宗普,若是入了,那就是平成王府名正言顺的四王子,指不定还会成为世子!
梅若兰心中一惊,她虽爱安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爱也早成了嫉恨,她被休了无所谓,可是羣儿……
大年初四,盛典过后人流总算消退了些,梅若兰带着丫鬟奴仆上覃山安国寺祈福,给了些香油钱,梅若兰便在厢房里等大师给佛珠开光。
如今她已经顾不得自己了,只盼自己的儿子不要有事。她也是求门无路才上的寺庙,她爹爹早已退出朝堂,即便没有退出朝堂,整个夏国又有几个人能压安晟。梅若兰自顾冷笑,几人?怕是没人吧。当年因为那个安子懿受冤入狱,被上了重刑险些丧命,安晟便施压了皇帝,否则皇帝岂会废了他心爱的太子?找个替死鬼并不难,难的是顶不住安晟的压力。
思绪烦乱的茗着茶,厢房的门就打开了,梅若兰以为是师傅送佛珠来,起身回头却意外发现那人是柳下智。
柳下智微微作揖笑道:“不想平成王妃也在,多有打扰了。”梅若兰也稍稍福了个身道:“丞相也来拜佛?”
柳下智依然笑道:“在下并不信佛。”
既然不信佛还来寺庙那便目的十分明确了。梅若兰定定看着柳下智,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柳下智笑了笑直接开门见山道:“王妃可想想安子懿是什么人,王爷近来一直上奏恳请陛下入了这四子的籍。可若是入了,依王爷对他的宠爱,他要想要世子的位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他还有一身功绩不好撤职位,你的儿子若是落了位无法承爵,将来安子懿想怎么折磨他便怎么折磨他。你也看到了安子懿的手段,从一个人尽可欺的下等人成为手握军权的实权将军,没点能耐没点心计能爬上来吗?他能爬上来就是利用了王爷的亏欠和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