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瞿这才换了口气道:“他总是尽力替别人考虑。”
张变不置可否,他耸耸肩,道:“谁说不是呢。”
有些滋长的沉默后,张变终是跳脚道:“这都玩到北境来了,大冬天的,真的冷到没有知觉。天这么冷,这三十万大军要归都怕是有些困难啊。”
腊月寒冬的南方,雪并不厚。
宇都城楼下是子懿带领十七万大军,金戈铁马,威风凛凛。阵前那面三丈高的懿字大旗在凛冽寒风里招展飒飒。骑兵们一个个身躯挺拔笔直,昂首挺胸目带着锐光,他们杀声震天,步伐随着鼓声移动,气势磅礴。他们的幡旗如鸟翼,甲胄似鱼鳞,他们的马蹄践踏声,就像是统一了节拍,步伐一致听不出丝毫破绽,只是听声音便能让人知道这支骑兵必是训练有素,纪律严谨的军队。
五万禁军根本敌不过这样的十七万大军,即使禁军拼命死守,怕是也守不到大军归都支援营救。
安繁站在高耸的城楼上,他淡然的望着城外的大军,明明兵临城下了他却没有一丝慌乱。他让人将安晟带了上来。
安晟一身镣锁,有些láng狈的被侍卫带了上来。子懿瞳孔微微一缩,心狠狠地颤了颤,身后的将士亦是忍不住痛心低声道:“王爷xingqíng刚烈,如此这般怎么受得了啊!”
父亲何曾受过如此屈rǔ!子懿握着枪杆的指节泛白,他愤怒却不显露出来,尽管如此,坐下羽离还是感觉到了他的qíng绪变化,不安的扬起前蹄,他必须拽紧缰绳才能让羽离安静下来。
安晟将视线定格在了子懿身上,附着不明的qíng愫又似乎只是看看子懿有没有安好一般,随后便别过了头。
子懿身后大军在安晟登上城楼的那一刻便安静了下来,子懿亦是静静的等着安繁说话。
可安繁并不着急,他望着城下的大军就像是在审阅自己的军队一般,不焦也不躁:“你们都是大夏的子民,都是大夏的士兵,何以要为那些乱臣贼子效忠?只要你们弃暗投明,朕可以赏金封侯!”
城池在的大军岿然不动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旌旗在寒风中猎猎做响。
安繁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倒是够忠诚。”转而又对子懿道:“安子懿,你的大军若敢前行一步,朕便无法保证平成王的xing命了!”
子懿只是紧紧的盯着城楼上的父亲,未置一词。
安繁悠悠道:“朕听闻过去你曾被自己的父亲折磨苛责,来,告诉朕是怎么责罚的,是鞭子,棍杖还是其他?”
“不如这样,朕替你讨个公道,将你受的苦尽数还其身上。”
侍卫向安繁双手递上了一条粗制的马鞭,安繁接过惬意的抡了一下胳膊,可下一瞬便狠狠地将鞭子甩在了安晟身上。
安晟的衣衫抽裂了一道口子,鞭痕迅速充血肿胀,可他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连哼都没哼一声,依旧挺身站着,也没有说话。
“平成王可是答应了朕,无论朕要做什么,只要你还对朕的位置还有威胁,就是砍了他双腿双手,割鼻剜眼,他也会一直坚持活着的。想不想知道为何?呵呵,只为制约你。”
闻言子懿终是有些无措的低下头,他甚至有些迷茫,父亲难道还不明白宇都火起的真相吗?还是父亲舍不下兄弟之qíng?
他该怎么做?
羽离躁动的左右踏蹄,安繁冷笑着道:“安子懿,要么退兵,要么朕便让人替平成王行凌迟,朕可以保证你父亲要三日后才能气绝身亡!”
子懿再次抬起头狠狠的瞪着安繁,他比谁都清楚他必须攻下这座城池,否则援军到了,他们的胜算更低!且经历了这一次宇都不会再有兵力空虚的时候了,今日的这个机会实在不容易得到。
他一旦退回了北边,再面对的会是南夏军更猛烈的围剿。他们或许会坚持抵抗,但也终会寡不敌众,也总有被耗尽的时候。
现今他没有退路,他一旦失败,许多人将会丧命,何况他现在担负的是整支军队的xing命,他无法退缩!
他知道安繁是穷途末路了,即使会失人心还是想利用父亲拖延时间等待大军归都……
在夏军归都之前他绝不能后退半分,必须拿下这座城!
可是父亲……
父亲……
子懿望着安晟,他思索着,可是他清楚他根本无法选择。
许久许久,子懿痛苦的闭上眼睛,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局势,所以他的抉择并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