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后,邵可微才看向木义云道:“你先下去吧。”木义云负责的应道:“公主,此人武艺不差,末将担心他会伺机逃脱。”
“军营重地,我的将士都是摆设吗,岂是他想逃就逃的?”话语淡淡,却透露着不可违抗的态度。邵可微担心天太冷替安子徵披了件貂裘,拉着安子徵坐到了榻上。
“是,公主所言极是。”木义云跟随邵可微十几年,刚才的话确实冒渎钧威了,公主的决定毋庸他人置喙。木义云迅速躬身退出了帐外。
“懿儿困不困?”邵可微捋了捋安子徵鬓角的细发问道。安子徵本是有困意的,只是安子懿的出现他着实没了睡的心qíng,本想应已成定数,现下心里却有些忐忑,他一边揣摩邵可微的用意一边又怕稍不注意就露出马脚,而他最怕安子懿改口。安子徵心下翻转,世间最难测的莫过于人心,万一发生什么变数岂不是功亏一篑?想着安子徵隐在袖袍里的手拇指与食指摩挲了起来。安子徵摇了摇头回道:“孩儿不困。”
邵可微微笑道:“那娘给你说个二十年前的故事。”安子徵心里发怵,他大概猜到邵可微押子懿来是要再次试探确认,不想邵可微居然如此多疑如此小心谨慎。
“好。”安子徵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望了一眼跪在丈外的子懿,似乎不为所动,依旧垂首跪着,腰脊挺直。安子徵知道他是惯xing挺直腰背,并不是故意装出一副傲态的样子,那是多年被父王用鞭子用棍子bī出来的。
不许哭,不许喊,不许求饶,跪直!小时候安子徵经常在父王的庭院里看到那个瘦小的孩子,在棍棒下跪倒又挣扎着爬起来挺背跪直。
子懿既想听那个所谓的故事却又不想听,不论是怎样的因,都已是这样的果,没什么好追溯的。
邵可微刚想继续开口,就见木义云急匆匆领着一个浑身污血láng狈不堪的将士入内,那将士单膝行礼后急急道:“禀告公主,闫将军驻关外的营地被夏军趁夜偷袭,夏国大军已往关前移来!”
邵可微嚯的起身怒目喝道:“你说什么!”虽然事态看起来严峻,可是云岩关如此坚牢,岂是说攻就能攻下的。邵可微踱了两步后冷静的对木义云下令道:“传令众将于中帐待命!”“是!”
邵可微这才转身对安子徵说道:“懿儿先行休息吧,过几日无事了我再让营里的将士们都来认认他们的少将军。”见安子徵乖巧的点了点头,邵可微不再停留迈出了帐内。
事发突然也紧急,安子徵的帐外都是是将士们朝中帐去的急步踩雪声。父王居然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偷袭邵可微布置在关外做掎角的军营,是要攻夺关卡吗,可是此时他身份还未稳。
安子徵看向子懿眼中一沉,帐内只剩他们两人。安子徵走到了子懿面前,托起子懿的脸低声道:“安子懿。”子懿垂眸,长睫在眼下盖出一片暗淡的影子并不出声。安子徵看子懿一副淡然不变的脸,心下压抑的不安烦忧化成怒火一下就窜了上来,子懿的样子就像是在讽刺他,嘲笑他!
早些时候安子徵本对子懿没什么恨意,虽然人人都说他是罪子,可毕竟安子徵当时不过足岁,也不能理解那些大恨,虽也会欺负子懿却也不会太过分。
可是二哥死后安子徵每次在二哥的祭日里都希望,这个人最好就死在蚀渊下,王府里他与二哥的感qíng最好,他恨。可父王每次又要他活着,安子徵忍着恨意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这个人还有用处,必须留命。
可是现在呢?留着他不是更危险,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这人了不是吗?
想着安子徵揪起子懿二话不说就是朝腹部猛的一踹,子懿被踹飞了出去,落下时腰肋重重的磕上了几案的边角。耳畔传来咔嚓的闷响,一股剧烈的痛感袭来,子懿疼得眼前一黑,qiáng忍在喉间的血就吐了出来。
子懿脸色煞白捂着腰肋起身,身后结了痂的鞭伤被这么狠狠一摔也尽数崩裂,子懿疼得一身冷汗,还未完全起来便被安子徵一把扯起他手上镣铐的铁链就往账内的兵镧走去。
“三公子,人已到帐外。”子懿因剧痛身子带着声音都在颤抖,只是语气里不见任何痛苦乞饶。安子徵细听,冷着脸放开了子懿,将愤恨咽回腹中,看了一眼兵镧里的各式武器,觉得真是可惜。
木义云掀开帐帘入内,简单作揖道:“公主请公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