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瞿左手理了理右手窄袖上的铁铜护腕,直言道:“没,我去的时候他被王爷召进幕府中了。”
胡小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子懿的事是李斯瞿偶尔有空时告诉他的,胡小辽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但是只了解大概就足以让他替子懿难过了。胡小辽哀叹道:“唉,不知道四公子可还好。”
李斯瞿无语道:“你个十四岁的小屁娃不要这么老气横秋好不好?”
大军集结就绪,整军即发。子懿铁甲黑袍坐于骏马,身姿挺拔,随在樊在武身后,虽说安晟让他领兵,但是他手无寸功,且王爷绝不会全然放手jiāo军队于他的,主将还是樊在武,王爷则留守云岩关。李斯瞿轻打马来到子懿身边关切的望了子懿一眼:“安子懿你……”不如不去,可是王爷下令岂能违令?
子懿回望,唇边是一贯的浅笑道:“李将军。”微微错开视线便是李斯瞿身旁的一gān将领,子懿看似不经意,却将将领中的那个名为张变的偏将稍稍看了一眼。
李斯瞿沉沉吐了口气,自己去讨伐母亲吗?不为难吗?可是他看子懿面上毫无为难之色,实在不知子懿想什么怎么会安然领命。
时间紧迫,樊在武转头下令道:“四公子,张变,吕映生率三万骑兵先行将所有援路封死,五更之前于宁城汇合。”
子懿三人恭谨领命,扬鞭打马,马如脱缰疾驰,身后的三万轻骑也鱼贯随行而去,只余一路被马铁蹄踏碎的残雪。
张变纵马并骑于子懿身边,他面容清瘦却英朗不凡,仪表堂堂,一双凤目中似乎永远带着笑意,张变就这么直接的看着子懿。
“张将军有话请讲。”子懿并未转头,说出来的话语都是淡漠冷清。
“四公子不是想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子懿凝眉,这才转头看向张变,认认真真的审视了一番道:“不想。”虽是这么说,可子懿的眼里却是在告知张变:我早晚会知道的。
这倒是噎了下张变,这算不算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他喜欢。“我是凌云王的人。”
本想吊下子懿胃口的,可是他看子懿竟然是不感兴趣的样子不如直接坦言勾他兴趣。虽然凌云王jiāo待他不要bào露身份,可他就是个被凌云王捡来的孤儿,虽说是收为义子但那是暗地里,只有他和凌云王知道的关系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父子关系吧。他向来活得随xing,本事虽不能通天,但他不在乎自己这一条命,否则当初也不会请命混进奴隶里差些被燕军斩了。
想到这张变就觉得脖子一阵发凉,当时他们这群假奴隶被按跪着排成一列,燕军的刀斧手抡着大刀动作利索毫不留qíng的一个一个砍过来,跟砍萝卜似的。他都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一阵凉风了,却是被人叫了停,说是剩下的奴隶都留着,后营刚冻死了许多奴隶。
不在乎这条命但他还是怕疼的,即使是一瞬间。
“凌云王?”那是王爷的八弟安漫,是镇守着东面,拥着与祁国相邻二十四郡的藩王。
张变嘻笑:“对,想知道凌云王要做什么吗?”
“不想。”
张变惊讶道:“怎么可能不想!”
“张将军不会说又何必问。”既然只是试探,就暂时没有危险,所以先不予理会吧。
“你……”张变算是被堵得无话可说。
宁城是座坚城,城防颇是森严,邵可微统率能力极qiáng,一入宁城便整旅厉卒,昨夜大军混乱士气低下全然消失,现在已是军威严整,临敌接战不成问题。
遗算,便是低估了邵可微的能力。
所以当夏军攻城搭起云梯攀爬城墙时,城墙上石矢如雨,燕军有条不紊的接战不见丝毫慌乱,战况便也一直僵持不下。
入夜收兵,将领们聚集在大帐内,帐内烛火映着众将的脸,每个人的神色颇为沉重。
帐内一片沉默,樊在武敲了敲桌案打破沉默向一旁的董业问道:“董谋士可有计策?”
董业年过半百,身子佝偻矮小,面容锐利沉郁,随军已有三十余载,此时他微微摇头道:“形势如此,我亦无计,唯有qiáng攻。且若久克不下,那些的临近宁城的会城,则城援兵将我们封堵的道路清开,我们可就要腹背受敌了。”
樊在武沉思,虽然派了几支队伍去坚守援兵必经之路的隘口,但寡不敌众,是拖延不了太久的。“难道要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