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卓听完,微微皱眉:“小叔叔怎么知道钶笕就不是真凶。”提及钶笕,他自然是又嫉又恨,然而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口气尚算得上平衡。
“若是钶笕动手,那一刀足于将人劈为两段。而且那人虽是用刀,然而招式过于jīng巧灵动,与他不是一路。背上的伤势已经足于致命,凶手还割开咽喉,应是灭口。”
“刀伤自然可以伪造。”皇帝不以为然。
“燕沅虽拉住他不放,神qíng却不像恨之如骨的样子。”容瑄摇了摇头。
容卓听他仍是称作燕沅,眉稍微微一跳。当时钶笕突围出去,算是让侍卫当成凶手。至于容瑄,倒可以说是碰巧遇上,思量了一阵才开口:“就这般事,大理寺也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燕沅似是受了些惊吓,一直拉着我不肯松手,只怕让人有些起疑。”容瑄微微苦笑,他自然只说是凑巧路过披香殿而遇上此事,略过之前种种不提。但两人换作宫女打扮,夜深人静到僻静的披香殿去,这本就说不过去。偏偏遇上刺客,偏偏还让他碰上,燕沅又拉住他不放,总是蹊跷之极。换作是别人,他也要疑心的。
但真正的qíng形更不能告之于旁人。反而有些担忧燕沅不明其中厉害,一时说漏了出去。于是道:“燕沅应当是见到真凶的,皇上私下问问她。”
“她受惊吓太过,似乎是一时失语。”容卓道,明白他的意思。钶笕既非凶手,此事若是扯进离原的亲王来,只怕更为复杂。“我一会把她带回宫去医治。”
容瑄回想起来,燕沅后来果然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想必这种场面,是她从未见过的,心中渐生同qíng。但又奇道:“不能说,她总还可以写。”
“她受惊吓太过,小皇帝目光闪烁,指了指脑袋。”有些不清楚了。“
“也好。”容瑄想一想,低声道。
当下两人细细商议了一番,倒是许久没有这般从容说过话。
宫中死个人倒不少见,但死的是名贵妃,唯一一个皇子的生母,却又不同寻常。而且当时的地点qíng景,不由得人不生疑。
容瑄思忖,纵然无凭无据,但之前谣言众多,此事也只会是众说纷纭,自己掺杂在其中,难以洗脱得一gān二净。然而说出那番实qíng,却又不知要在朝中掀起多大的风波。
思来想去,反而向容卓微笑道:“皇上也不必为难。实在没办法,便算是我做的。皇上开恩,也就降为庶民,流放外地而已。”
“胡说什么。”容卓变了脸色,惊觉自己口气凌厉,又放缓话语:“你不准走。”
“与其任人胡乱猜疑,臣倒愿意实实在在有个罪名。”他至今已想个明白,口气淡然。“臣是真累了。”
“你胡说的。”容卓神qíng固执。“你胡说的,你不要走。”
再与他争执下去,只会又让局面僵持。容瑄淡淡道:“皇上就当臣胡说的吧。”
容卓一怔,突而低声道:“你放心。”
两人静静听着更鼓响过。还是容瑄先开口:“皇上请回。憩不了多久,又要早朝了。”
“我走了。”容卓站起身,低声道:“你也多休息。”
此qíng此景,从前也有过,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心境不同,反而让人徒生尴尬惆怅。
容瑄不再言语,皇帝站了一会,又慢慢说一遍:“你放心。”转身去了。
兹事体大,大理寺寺丞谢匡亲自过问。燕沅虽是重要人证,然而皇帝既说了她神志不清,要把人带回。又有太医在旁,谢匡也不好反驳。
“大理寺彻查此事,留朕的皇叔问话也是应该。只是皇宫里任人来去自如,朕也面上无关就不必传出去未免骇人听闻了。”皇帝却不罢休,定定瞧着谢匡道:“若是问完了,就把皇叔好端端的送回来。”
谢匡称是,恭送皇帝带着燕沅扬长而去。
回去仍把燕沅安置在宫中,从风行殿调惯用的女宫过去服伺。延医用药,倒也不为难她。又严令了此事严令再提。
一夜未憩便到了上朝时间,皇帝神qíng自若,朝上也不提此事。
只是随后给贵妃的兄长下了一道旨,只说贵妃bào病身亡,其中细致qíng由只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追封贵妃为皇贵妃,将其兄加官爵至三品,又重赏安抚。感念燕沅同贵妃生前qíng谊,皇上垂怜,封其为修仪,仍赐住贵妃旧居甘泉宫。贵妃所出之子景仁,册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