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拿定,容卓倒也镇定许多。同沅伯说话也从容起来。只是他执意要立即去城里找容瑄。沅伯担心他病才刚好,却拗不过他。只得给他指了一条近路。近是近些,不过是条山间小路,崎岖狭窄。
见容卓急着上路,早饭也来不及吃,只得硬塞两个馒头给他。又见这天色yīn沉,怕他在半路上遇到下雨,沅伯转身去给他找伞的工夫,容卓不能再等,急急忙忙跑了。
沅伯一面把院子里里外外收拾gān净。又想一想,觉得容瑄把人托给自己照顾,总不放心让他这么一个人走山路进城。若有个万一怎么好jiāo代。
料来容卓的脚程,自己总能追得上,沅伯也没什么要紧事,就陪他走一趟县城,到了容瑄面前这才有话说。
才把房门掩上,就听院外马蹄声响。有人勿勿下马,推门进来。
“容卓?”容瑄叫着他的名字进来,声音急切,脸色微微有些青白。见沅伯站在屋门前,这才缓下神色。“沅伯。容卓醒过来没有?”
“你要是来早一步,这就遇上了。”沅伯也不由得抱怨一句。“小少爷烧是退了,人也醒了,只是醒来不见你,非要上县城里去找,这才刚刚走了小半个时辰。”
“我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他。”容瑄神色一紧。“可有别的人来过?”
“他走的是小路。”沅伯没听出他别的意思,只是急忙道:“我这就去追他回来。”
“我去吧。我骑马去,比你快。”容瑄拦下沅伯,勿勿进屋看了一圈。
也不知容卓是怎样走的,慌张得银两银票都没带在身上。容瑄全数收拾起来,又见此外再无要紧事物。出门同伯jiāo还了钥匙,给了沅伯一张百两的银票作谢,只说是突然有要紧事,他寻着容卓就走。
沅伯见他走得匆忙,挽留不得,银两也是推脱再三才收下。又给他指明了小路。见容瑄气色不太好,忧心忡忡地多叮嘱几句,倒还来得及给他塞了把伞。
容瑄连夜赶回来,他心里有事,倒也不觉得身上如何疲惫,被沅伯这一说,也知道自己脸色必然不是很好。但此时qíng形,那里容得他理会那许多。
山路确实难行。容卓在集市上胡乱买的那匹马还算上等,脚程还算平稳。
照沅伯说来,容卓不过先行小半个时辰,但容瑄走出十几里路,一个路人也没有,更不用说容卓的影子。
这一路行来,都没有见到什么岔道。容瑄转念一想,又原路折返回去。这一次仔细查找,果然在一处道边,树丛下的里糙有压倒过的痕迹。
容瑄下了马,一面叫着容卓,顺着那处林子往下查看。谁知雨后路滑,任是他再小心,脚下泥士松动,也跟着摔下去。
幸好一路积着厚厚的落叶腐土,容瑄顺着斜坡滑下去,好不容易到了处平坦些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容瑄摔得头晕眼花,除去被树枝刮伤些,身上一时半会也没有觉得那儿特别疼。
更好在容卓果然是不小心从摔下来,正伏在旁边。容瑄顾不得其它,先过去看他。除去头上伤口又渗出些血来,别处并没有如何伤着。抱着他唤了一会,容卓就慢慢睁眼醒来。
容卓先还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迷茫,待看清是他,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小叔叔……”容卓哽咽着。“你不要再丢下我……”
容瑄措手不及,被他抱个正着,本想推开他,但容卓抱着他就如同溺水之人捞到根浮木,死活不肯松手。最终迟疑着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起来说话。”容瑄低声道,这时才惊觉自己心跳得极快。稍稍喘了口气。“这儿是不能再留了。施家在南山中私造刀兵,同怀顺王世子有所勾连。施家若认为你进过南山,你留在此处后患无穷。”
第96章
容瑄在昨夜碰巧遇见怀顺王世子。虽只是遥遥一面,但刘敬亭此人幼时作为质子送入京中,容瑄同他也算曾有过些jiāoqíng,是以一眼能够认出来。
他心下生疑,深夜悄悄潜上船去。发现船舱中木料下面,暗藏的是刀枪弓箭之类。
把前后事qíng连起来一想,所有关节顿时一点就通。
所幸施家目前只是疑心容卓那日闯入南山,并未知晓容卓的真正身份。然而若是走漏一二,容卓的处境顿时岌岌可危。一念及此,他倒忘了自己刚从容卓身边脱身,连夜又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