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看他坐立不安,猜出他的心思:“他敢堂堂正正把别院让出来,人必然不在此处。此时和他硬碰无宜。”
容卓心下焦虑,也只能按捺下来。容湛借调了枫池兵马在两县边境防守,又暗中从漕洲调度二千jīng兵赶来徐塘附近以备万一,同时打发人手盯住刘敬亭一举一动,出入别院的人也要牢牢盯住。
刘敬亭一派坦然,这几天索xing大大方方上门,邀约湛王爷一道浏览地方名胜。若是容湛推辞,他便自己带几名随从,四下游玩。
容湛捺下心思冷眼看他花样百出。然而数日下来,竟未有丝毫蛛丝马迹。刘敬亭白天在外,确实是游山玩水,夜里就不出别院一步。然而别院里暗中细细搜寻过,并无容瑄下落。容湛面上不动声色,然而眉宇间的忧虑沉郁,也是日盛一日。每每见到了容卓,更加的没有什么好脸色。
刘敬亭料定京中无主,容湛事务缠身,无法在地方上久留。而那一个小皇帝,他更是打骨子里瞧不起,那里放在眼中。只管用一个拖字,慢慢的同容瑄耗下去。
容卓大急又无计可施,几乎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寝,几天下来也廋了。人反而沉稳冷静下来,不吵不闹的,也没再添什么乱子。容湛代他摄政,人虽离了京,种种要务仍旧雪片似的往来。有时容湛顾不上,他也帮着处理一些。
这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默默地做下来也得心应手。只是脸上镇定得多。
小阮看着他平静得不像话,反而隐隐不安,然而他人微言轻,虽替容瑄担忧也帮不上忙。他垂头丧气,也没留意容卓何时写下几封密信,一并送了出去。
这日傍晚时分,一名不起眼的亲随闪进书房,才没说上几句话,就听里头噼里啪啦的,是世子摔了茶盅。
侍女见惯世子的bào戾易怒,只悄悄的收拾打扫,又送新茶进去。
“他又不肯吃东西?”刘敬亭坐在椅上看着来人。“我怎么吩咐过的,就是塞也要给我塞下去。他还当他是什么,就算是想死,没有我点头也不成。”
“是。”来人应了一声,想到那人的qíng形,神色就微微有些异样。他不敢在脸上露出尴尬的神qíng,低头掩饰过去。顿了顿才开口:“不全是因为这个,外头传来消息,那人今天下午一直有些发烧,他又一直说难受,看qíng形似乎不太好。所以请示世子,是不是找个大夫给看看?”
“我去看看他。”刘敬亭想了一阵,起身道。
“世子。”亲随连忙劝阻。“湛王爷的人一直在盯着,世子不便走动。此事人需世子示下,暗中找个大夫过去不可以。”
“不必找大夫。”刘敬亭断然拒绝,笑容yīn郁。“我倒要看看他玩些什么花样。”
亲随见到容瑄形如妇人有孕,本就惊疑。偏偏主子对此人如此上心,心下就有些不以为然,他劝说刘敬亭,本来只为担心形迹被容湛等人知晓。见世子态度坚决,只得应了。
他那天连夜被蒙了眼,带出别院来到此处。仅凭脚下摇晃动dàng,判断出似乎是在一条大船上。
刘敬亭将他带到一间船舱中,留下几个人看着他,然后就是几天都不曾照过面。这几人其中有一个也是他见过的,就是那日混在寺大理寺中的衙役。
容瑄受过他几鞭,qíng知这人she手不弱,他若是无恙之时,尚可与之匹敌。如今身上累赘不说,刘敬亭在他饮食当中下了药物,令他手足无力。这几人受了严令,将容瑄看守得滴水不漏。
而过了这么几天,等不来救援。他自己总要想些办法。刘敬亭不知是信任几名看守还是放心他,自从移到这儿,就把绑着他的绳索去了,叫他在船舱中多走走,只是不容他出去半步。
然而束缚虽去,他只觉得手脚苏软无力,要独力逃走绝无可能。这几人送来的那些吃食,他一半是疑心,又由于这一番折腾,几人看守他的眼光未免就有些古怪,他心下羞愧。本来已经好转的恶心反胃的症状,又再次肆nüè起来,常常吐到什么也吃不下去。
他吃不下东西,那种药物造成的酸麻于是缓解不少,然而本身也没剩下多少力气。而如此一来,肚子里那个却不肯这样委屈着。小家伙似乎把他仅剩的jīng力全吸收过去了,一天里总要活泼泼的那么闹腾一两次。
眼下过了晚饭时间,他水米未见,腹中偏偏紧跟着一阵痛过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