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卓胸口起伏,却qiáng自端坐在椅上不动,只将huáng梨木靠椅的扶手捏得死紧:“你是算定了朕搜不出人来,所以这般猖狂?”
“臣不敢!”刘敬亭肃然道。“臣只是冤枉,还请皇上在这院里仔仔细细搜查一遍,还臣一个公道。”
说着话,便朝门外吩咐:“都听到皇上的话没有,快去将整个院子仔他细细搜一搜,那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宫中侍卫训练有素,此时分两排立在阶下,闻言丝毫不动,却等皇帝发话。
“你不要惺惺作态。”皇上恨恨瞪着他,半晌才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微臣是真心诚意请皇上仔细搜查。皇上不肯,无凭无据却来说臣惺惺作态。”刘敬亭道:“微臣对王爷向来有仰慕之心。如今王爷下落不明,臣也一样忧心。皇上一再的怀疑臣,还是搜一搜的好。”
“听闻令堂病重。”容卓并不理会他,径自道。“朕已经恩准令弟回去探视。”
老郡王正妃娘家颇有后台,怀顺王又觉他xing子过于yīn狠乘戾。多年来有意扶持正妃所出的二子。只是刘敬亭素来谨言慎行,从不教人捉住什么错处,改立世子之事也只得一时作罢,二子刘敬棠也一直在外领兵。
此时皇帝下旨将其召回,其中要挟不言而明。
刘敬亭本也不打算能顺顺当当继位,早早准备下那些粮糙兵马也不是吃素的,闻言只是一顿,缓缓笑了:“如此,多谢皇上体贴。”
“朕可以再下一道旨。”容卓紧盯着他。“正式册封你为怀顺王世子,日后继任怀顺王王位。”
“不必皇上如此费心,潘王也好微臣的xing命也好,予取予夺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泥人也还有三分土xing,何况是刘敬亭这般yīn狠的xing子。被他反复撩拨,一股心火就慢慢窜升。料他顾忌着容瑄不能如何,索xing把话摊开。
这人除了在容瑄面前压不住心中那股bàonüè之外,就连动怒也是冷悠悠的,语气越发温和:“皇上以为,往人脖子上割一刀再赐些灵丹妙药医治,这就是莫大的恩赐。”
容卓脸色yīn沉。
刘敬亭笑得温和文雅,接着又道:“听闻皇上同王爷之前曾有些蒂芥……”他将声音压低。“皇上莫非同样以为,皇上任意妄为之后,只需想明白了,再认个错服个软,别人就理所当然的就该心悦诚服。皇上以为——他对皇上就不会心存怨恨么?”
“这是朕和皇叔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皇叔若不是落在你手上,你又怎么知道他怎样想。”皇帝白着脸僵在座上,半天才从牙fèng里挤出声音来。说到最后真恨不能一把将眼前这人的笑容撕作粉碎。
“臣说的不过是人之常qíng。刘敬亭本就没把这小皇帝放在眼里,想到容瑄想必是为这么个东西拒绝自己,更是愤恨无比。此时见皇帝无从反驳,心里大是快意。他也知道见好就收,此时一笑作罢。“还请皇上宽延数日,侍臣从匪寇中救出王爷,定然立即送到皇上面前。”
刘敬亭是多年历练出来的老jian巨滑,更不怕小皇帝使出这般无赖手段。威bī利诱只当看戏,他只一味敷衍狡辩。
容卓一付铁了心要人的样子纠缠不休,毕竟是皇上,刘敬亭也不能qiáng行送客。眼看入夜,礼数周全的让底下人去弄些宵夜,只待让皇帝养足了jīng神,索xing看他还能弄出些什么花招。
随从才刚下去,远远的灯笼就亮了起来。
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刘敬亭微微一皱眉,心下突生三分不妥之感。径自抢出厅外查看。
只这片刻的工夫,东南角上光华一盛,烈焰忽地腾起来。那火烧得奇怪,越过墙头迅速的朝这面烧来。片刻之间,只见整座庄园周围都有火光冲天。
随从匆赶来,跪在阶下:“院外突然失火,还请世子走避。”
“世子。”皇帝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一反方才的无技可施,神qíng异样的镇定从容。“世子准备往何处走避?”
“皇上。”刘敬亭转过身来,笑容微微有些扭曲。“此处太过危险,还请皇上先行移驾。若皇上有个万一,臣担代不起的。”
“不必。”容卓淡淡道:“有事话正好趁现在说个明白。”
那明随从跪在阶下,一时不明白眼前形势。连声再劝:“世子快走,不知是谁在院中布置了桐油火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