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便好,我也要走了,你这里我可不敢多待,上回来了一次,我那紫阳宫都差点让陛下给掀了。”德妃说话间便起了身,想起上回轩辕痕在紫阳宫的火气不由苦笑。
“啊?!”德妃一番话没头没脑,听得卓然云里雾里,只能疑惑地看着已经走到大门口的裴筝。
“对了,父亲想见你一回,你要是出了宫有机会的话还是去一趟裴府吧。”虽然不知道父亲裴矩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裴筝还是把话带给了卓然。
“好。”提起裴矩,卓然的印象有点儿模糊,毕竟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前的事qíng了,卓然唯一的印象是裴矩对他的态度相当的温和,全然不像平日里裴笛所言那般严肃。
裴筝一走,整个阙华殿便陷入了一片静谧,卓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双目毫无焦距地盯着面前的茶碗,显然是在发呆。
轩辕痕的妃子有了孩子的事qíng让他着实受了番惊吓,第一次发现,他们二人中间原来真的隔了其它人,明知道轩辕痕有妃子,却到此时此刻才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感触。
卓然烦乱地甩了甩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赶出去,可越是这么做,他心里的惶惑就越是明显,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境已经改变了许多。
“公子在烦恼什么……”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有些突兀,卓然惊得猛一抬头,便见朱雀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
“嗯,听说德妃向这边来了,我来看看,公子这样莫非是动摇了?”朱雀心里一直记着卓然的事qíng,眼下轩辕痕好不容易把注意力从阙华殿稍微离开了一点儿,要错过这个时机,往后只怕难有机会再让卓然离开。
思虑再三,朱雀还是决定再来阙华殿一回,却意外地看到了德妃来访。
“我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你尽管放心。”
“如此甚好,过两天是淑妃寿辰,再怎么样陛下也会到场,届时我会和你联络,你和德妃商量好出宫后的打算,我的手伸不到这么长,出去以后还要靠裴将军打点城门才行。”
“我知道了。”卓然闷闷地说,但显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这种异乎寻常的低落,朱雀却敏感的察觉了,不由皱了皱眉,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卓然。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朱雀的目光让卓然难以忍受,总觉得被她这么瞧着,心底深处最不堪的记忆都纷纷涌上了眼前。
卓然没有回头,但身后突然消失的压迫感让他清楚地知道朱雀已经离开了,暗自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心qíng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明明渴望已久的自由就在眼前,但却不像原先想象的那般痛快。
“真是乱七八糟……”
将壶中残茶一口饮尽,卓然起身进了内殿,小喜子尽心尽力地照看着小宇,似乎是真的想把他当弟弟看待。
“你先出去吧。”
“是。”
遣走小喜子,卓然坐在榻前,静静盯着熟睡的卓宇,眼中满是痛苦、挣扎和愧疚,但似乎又隐隐藏着一丝决绝。
“爹爹似乎又要失信了……”还记得答应小宇再也不离开的时候的信誓旦旦,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卓然不想辜负卓宇的信任,但他更想不顾一切的离开这个地方,这其中包含着连他自己也体会不到的急切和逃避。
“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自己变了好多,也许……是因为你娘的忌日到了……”
仿佛是在辩白,卓然的语气中有着微妙的虚弱感,就好像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从嘴里说出来的话。
又一次,卓然有了大醉一场的yù望,尽管他发过誓要戒酒,但不可否认,酒这东西总能在你需要的时候让你及时地逃避现实的一切。
而皇宫之中,多的是琼浆玉液。
当云清、云澈听到卓然的嘱咐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似乎是第一次,卓然主动地想要什么东西,而那东西——竟然是酒。
但云清云澈向来是本分为奴的人,主子的吩咐从来是摆在心里第一位的,纵是惊讶,还是低声道了声“是”,便默默退了出去。
卓然见状心里冒出了一点儿不合时宜的戏谑之意,他不由想到,此qíng此景若是换了紫音,只怕自己想要一醉解千愁的心思就要破灭了,凌落以后的日子只怕是苦不堪言啊,但也着实甜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