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民参见皇上。”老人下拜的身躯有些颤抖,第一次面见天颜的他对于帝王的威势很是忌惮。
“平身。”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轩辕痕若有所思,“朕听闻,你是这一行里顶尖的好手。”
“那是同行们缪赞了,不过老朽确实颇有几分心得……”谈及自己的老本行,老人的眼中似是有一丝jīng光在闪烁。
“那便好,朕的意思我想已经有人跟你明确讲过了,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朕多说吧?”轻抚着手下那一方玉一般的莹白,轩辕痕的声音依旧冰冷,而手下的肌肤缺却是愈加的紧绷。
“糙民明白,敢问陛下想给哪位娘娘刺青?”
原本尤在云里雾里的卓然,在听到“刺青”二字时,便脸色大变,想要挣扎,却因为锁紧的铁链而难以动作,只得以恳求的眼神看着轩辕痕,却引得轩辕痕越发的yīn沉。
“自然便是你眼前这位了。”虽是对着刺青师在说话,可轩辕痕的双眼却一直紧锁着卓然,带着狂热、带着执着、带着残忍。
这样的眼神让卓然如坠冰窟,逃不掉了……
虽是区区平民,刺青师自也是明了什么话改讲不该讲的,默默的点了点头,老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箱子,去除惯用的几支长针在火上炙烤,而后,细细调出各色颜料。
“过程中必然是有些疼痛的,还请娘娘不要乱动。”抽出最细的一支长针,老人保养的很好的手按上了卓然的背。
痴迷于刺青这门技艺的人总是有着一双很细腻的手,不管他们是年轻还是老迈,那双手永远是看不到一处茧子的。
只因真正懂得刺青的人知道手之于他们就如同双耳之于乐师,手的触感连着心,只有用心去体会手下的每寸肌理才有可能有好的作品。
当那略带冰凉的指尖顺着椎骨一路滑下的时候,卓然无法控制地颤抖,陌生人的触碰让他有了无尽的屈rǔ感。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人曾经可以那么温柔的说爱,那被痛苦煎熬的声音甚至已经渐渐融入了自己的骨髓。
可又为什么,他如今竟可以这般狠心的将自己推落屈rǔ的深渊?!
当卓然那略带湿意的眸子对上轩辕痕的目光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在狠狠撕扯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原来,自己竟也有了心,本以为多年前已寸寸碎裂、而后随风飘散的那颗心,竟又活生生地开始跳动、开始疼痛,无尽的疼痛。
“之前,是朕太宠着你了,”轩辕痕的声音是极致的冰冷,“朕这次便是要你记得,你——永远是朕的!”
然而,却没有人看到,轩辕痕宽大衣袖下的手,早已紧紧的握成了拳,那一枚枚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掌心。
当那细长的针沾着墨色的颜料刺进卓然肩部的皮肤时,纵是倔qiáng隐忍如他还是忍不住的一颤,反shexing的想要挣扎,却发现一双手已然紧紧扣在自己的腰测,动弹不得。
那手的触感,很熟悉,无疑的,是轩辕痕。
一针、两针……卓然紧紧咬住下唇,那渐渐破碎的唇上缓缓慢慢的渗出点点朱红,却始终不见卓然漏出半点呻吟。
“这么疼?不能用点麻药么?”终究还是心疼,轩辕痕的神色间有些不忍,他能感觉到,掌下的肌肤,早已是冷汗淋漓。
“还请陛下见谅,只有亲身体会这痛,那花纹才能栩栩如生。”刺青师手下并未做半点停顿,他现在甚至很兴奋,似乎能够预感他生命中最完美的一件作品即将诞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桌上的茶水凉了又凉,而那融入皮肤的颜料也渐渐开始鲜活,那黑线勾勒出的俨然是一整幅开到糜烂的山茶,尽管还没有上色,却是生生的让人觉出一种清雅的妖冶。
老人满布皱纹的额头上是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竟也有些灰暗,似是那怒放的妖艳瞬间抽走了他生命的jīng华。
暮色已深,老人放下针,长长的舒了口气,“今日怕是只能到这儿了,这件刺青很耗神,不能急在一时。”
“朕明白,这些日子,你便歇在宫里吧,也省得进进出出的麻烦。”说罢,轩辕痕便示意宫女去为刺青师准备住所,老人纵是无奈,却也只好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几个时辰的jīng神消耗早让他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