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小宇本就青白的脸又苍白了几分,豆大的汗滴从额间低落,整个人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小宇——”刘荻急忙抱起卓宇进房,留下柳从呆呆的立在院子里,伴着满院子缠着红绸的聘礼,说不出的孤独。
柳从的表qíng有些僵,眼中更是隐隐的藏着些怒火,为什么,为什么荻儿心里,永远把与卓然有关的放在第一位!!十年前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为什么……”一滴清泪在眼角闪动,却终究没有落下,柳从的双拳却已愤怒地捏紧,青筋毕露。
“思明哥……”刘裕有些责怪姐姐,小宇jiāo给自己照顾也就好了,不管如何,柳思明是她即将要嫁的夫君,出嫁从夫,结果她却抛下柳思明一个,不尴不尬,成何体统!
“算了算了。”柳从甩袖yù去,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小裕却也是年岁不小,可曾想过进入官场,大展宏图?”虽是疑问的语气,柳思明眼中却是满满的肯定之意,自己原配夫人的爹爹,任职吏部尚书,有时也偷偷地进行些地下的官职买卖,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几年以前,自己已经一手掌控了岳父暗处的买卖。也正是因为岳父的原因,四年前的宰相一案势必牵连自己,毕竟,自己还算是刘相的门生,若非有岳父沈骥的帮忙,自己很难洗脱gān系。
“思明哥——”刘裕却已是激动万分,他是罪臣之子,早已失去了考恩科的资格,如今前途却再现曙光,他又如何不激动!
“无需多言,三日后,天福楼二楼靠窗的包间,我等你。”柳思明似乎一下子开心了起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这一方小院。
刘裕却是欣喜若狂,可想起刘荻,却又是没来由的歉意,思明哥这般相助,姐姐又怎敢厚颜悔婚,刘裕一早就知道刘荻的qíng,也曾因为卓然的冷淡而暗自怨恨,可这么多年过去,恨意已消,心里却是满满的对卓然的感激之qíng。
“唉——”叹了口气,刘裕回身进了小宇的屋子。
chuáng上的小孩儿满脸冷汗,泛白的唇不住地哆嗦,刘荻熟练的褪下他的衣服,用滚热的巾子细细拭去他身上的汗珠,而后又另换上gān慡的中衣,仔细掖好每一个被角后便坐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用帕子帮他拭去脸上不住渗出的汗滴。
墙角的炉子上“咕噜咕噜”翻滚着药汁,小宇自两岁起就一直没断过药,听卓然说,他生母生前中过“碧落huáng泉”,天下至毒,无药可解,除非换血一途,然而那女人终究毒入五脏,回天乏术,生下小宇后便去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小宇生来体弱,本来靠卓然的内力相助再加上饮食上的调理问题并不大,可两岁的时候qíng况却急转而下,他们这才知道,碧落huáng泉对小宇的影响远比想象中更严重,自那时发病,小宇就再也没有离过药罐子。尤其是每年的逆chūn寒,病况就尤为惊险。
刘裕默默地将药倒出来,滤gān净药渣,又向罐子里加了三碗水,放回炉子上接着煮,这一切对于他早已是轻车熟路,卓然在外辛苦,他与姐姐一个书生、一个弱女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尽力在家事上帮忙,照顾小宇自也是其中之一。
接过刘裕手中的药碗,刘荻一勺一勺给小宇喂下,因为昏迷,这项工作的难度大大增加了,一碗药甚至耗费了半个时辰,直到卓宇脸色渐渐缓和,刘荻这才放心下来。
捶了捶酸痛的腰背,正yù起身出去走走,却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扶上了肩头,“小裕……”刘裕的手不轻不重的按着,让她僵硬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姐姐……谢谢你……”刘裕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竟然严肃到要你说这个谢字。”明白刘裕的意思,刘荻欣慰地笑了笑,原本任xing的弟弟终于开始长大了,自己的一片苦心终究没有白费,拍了拍肩头的手,刘荻多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
“唔……”chuáng上昏睡的孩子终于转醒,刘家姐弟急忙走到chuáng边,紧紧抓住卓宇温度略低的小手,刘荻心下一块大石终于暂时放下。
“爹爹……”听到小宇迷糊间的呢喃,刘荻突然有些明白小宇的心qíng,其实,小宇比谁都更渴望卓然的怀抱,可是,卓然终日忙于家计,终究忽略了这个孩子,小宇年岁尚小,只觉得爹爹并不疼爱他,却没有体会到卓然内心的关注,多年下来,自然怨恨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