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从惊愕中恢复,眼前的人已经转过了身,意气风发的笑容,足以说明他现在的qíng况相当不错。
“昨天,你喝醉了——”程予墨缓缓道来,“而后,伤了我七个家丁。”
卓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紧握的拳头透出了他的慌乱,咬了咬唇,他低下头,“你……认错人了……”说罢,转身yù走。
“非卿——”非卿,是卓然的字,还记得当年,予墨、思明还有几个知jiāo好友,把酒言欢,言语间亲密唤着的,就是这两个字。非卿,非卿,那时听来总觉温馨,可现下,只余凄凉。
“你不必再说什么,卓非卿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卓然,不过是个码头脚夫,你还是走吧。”
当年受过重创的左腿因为耽误了治疗,已经成了宿疾,看着卓然一瘸一拐地拼命想逃开,程予墨心下突然有些酸酸的。
“非卿,你这又是何必……”程予墨长叹一口气,“我只是想帮你,我知道你急需用钱,就算兼了这么多任务,加起来又能赚几个钱呢。”
卓然的身影猛地一顿,是啊,自己迫切的需要钱,刘小姐前两天才跟自己说小宇买药的钱已经快没了。
这孩子,不知怎么的又感染了伤寒,身子底一直不好,原本就是离不开药罐子的命,买药一直靠自己微薄的工钱苦苦撑着,可现下,自己也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卓然不禁蹙起了眉。
“我能帮你,相信我,非卿。”身后的程予墨不断地念叨着。
“我要怎么做?”卓然qiáng迫自己镇静地面对身旁的那个人。盯着程予墨的双眸浓的仿佛是两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你可曾听过京华英雄会?”程予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似乎是怕卓然漏听了他的话。卓然轻轻的点了点头。
京华英雄会,一年一次,今年已经是第七届了;京华英雄会,甄选天下英雄,得胜者有丰厚的回报;京华英雄会,亦是一个巨大的赌盘,人人皆可一掷输赢,押胜者,获利无穷。
然而,参加京华英雄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qíng,因为它需要朝官的举荐信。
念及此,卓然不禁苦笑,自己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小人物,又如何能够结识朝中大员,况且,就算认识,自己也不愿再趟入这趟浑水了。
似是看穿了卓然内心的想法,程予墨轻笑,“那么,非卿可又了解,这京华英雄会是谁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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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想到,予墨竟是京华英雄会最大的东家,甚至,那巨大的赌盘也是由程家一手cao纵的。
不足十年时间,予墨竟将原本只能算是小富之家的程家打造成富可敌国的“天下第一商”。
原来,米行掌柜口中的程爷竟然是自己昔日的挚jiāo之一,卓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改笑。
自从那日相逢,程予墨对自己可以说是殷勤备至,置办新衣、鞋袜,甚至想将自家最好的院子留给他一人居住,又因自己一句“不敢叨扰”就在云来客栈包下了这个独立的小院。
重逢次日便是当年的第一场比赛,卓然轻松地赢了所有对手得以进入最后一轮,所有武林人士都在猜测这名武功高qiáng的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麻烦也接踵而至,因为获利丰厚,所有人都想赢得比赛,而卓然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他们惶恐了,有人迫不及待的想他去死。
然而卓然亦非刚出道江湖的新人,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暗杀的行动也随之日渐升级了。
用罢早餐,卓然仔细地往脸上贴上人皮面具,身在帝都,难免遇到昔日旧识,乔装打扮自是免不了的,自己向来喜好清洁,不愿以蓬头垢面、满脸脏污遮掩容貌,自然就只能依仗昔年行走江湖时的雕虫小技了。
也许再过几年,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了,卓然不由感概道。
而后,他来到院子里练剑,剑法自己算是荒废了多年了,重拾三尺青锋,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依着记忆里的剑招,卓然于参天老树下翩然起舞。
他的这套剑法剑招极美,想及此,卓然暗暗骂了自己师傅一句,真是的,剑招实用就好,他却总爱搞些花样,这花里胡哨的,叫人难堪。
一套剑法,如龙游江洋,凤鸣九霄,大气凛然,却偏偏又有种细致的美感,一旁探视的程予墨不由得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