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是歇会儿吧,一直咳着都没怎么睡着。”替卓然掖好被角,紫音终究还是见不得卓然苍白的样子,红着眼睛便跑了出去。
看着紫音匆匆离去的qíng景,凌落又是一声长叹,卓然不解地看着他,眼中尽是疑惑。
凌落苦笑,而后道:“你应该有数吧,你自己目前的状况。”语气中没有半点疑问,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卓然,似是想要把眼前的人看穿一般。
卓然撇头避过那诘问的眼神,嗓子里逸出的声音若不可闻,怕是连那蚊吟也比不过,飘渺的似乎随时要消失一般,“是啊……一清二楚……只怕是qiáng弩之末……”
“唉!都怪我学艺不jīng!!”凌落懊恼地把头埋在掌间,而后,那指fèng间竟缓缓渗出一滴泪,足见其悲痛。
卓然勉qiáng勾起一个笑,又道:“没什么的……天意如此……”
“不!我从不相信什么天意,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话虽这么说,凌落眼睛却死死盯着地上那滩血迹,暗红中带着几丝墨黑,一看那淤血凌落便已一清二楚,卓然那是伤寒入腑,再加上他旧伤复发、先天不足,除非有内力护住心脉,否则药石罔救。
然而,卓然的一身内力,早就被一颗散魂牢牢地封在了奇经八脉之中。
凌落的哀伤竟也慢慢地侵袭了卓然,他原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大限将至却又开始依依不舍起来,自己死了小宇要怎么办,程予墨又该如何自处,还有自己那些qíng深意重的知jiāo好友……
凌落见他忧伤渐露,眉头便紧紧皱成了一团,这样的心态绝不适合静养,思量着时间也差不多,便起身给卓然撤了针,而后一指点住他肋下,让卓然陷入黑甜之乡。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慢慢拖着。
出门却见紫音一人站在那一树玉兰下痛哭流涕,全然没了平日里活泼开朗的样子,凌落一阵心疼,走上前将紫音揽入怀里,让那哭得浑身颤抖的人儿紧紧靠在自己身上。
屋外雪还没停,却也不似夜间那般肆nüè,零星的雪花慢慢飘落下来,将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城染了个通体洁白。
那玉兰倒也顽qiáng,层层叠叠的雪却阻不住它执意怒放的劲头,满院尽皆是馥郁芬芳,惑人却又说不出的反常。
而德煜一进院子便见到了在外面chuī冷风的二人,不由奇怪,却在见到紫音泪流满面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
正要冲进去查探卓然的状况,凌落却依然看到了他。
“不用再看了……我是救不了了……还是让皇上赶快想办法吧。”话一出口,凌落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这般沙哑,原来,脸上那股莫名的湿意竟是泪水……
凌落没有办法不怨恨轩辕痕,与卓然几日的相处,他早就打心底里萌生了对卓然的亲近之意,故而平日里施针看诊,他总是尽心尽力,只想着卓然快些好起来,却没想到,因为帝王的一夕贪yù,一切都变了!!
似乎是看出了凌落眼中的不快,德煜只能哀叹一声便急急离了阙华殿,这里出了事儿,主子那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轩辕痕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冲到了阙华殿,不顾御书房里一众商议政务的大臣,见他匆匆离去,低下的大臣均窃窃私语,唯有一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寒光。
那人,正是当今的户部侍郎柳从柳思明!
尽管大将军裴矩以一人之势qiáng行压下了原本可能肆nüè京畿的流言蜚语,大臣们还是渐渐知晓了皇帝私下里纳了个男宠藏在阙华殿,闲聊间,好像也有听人说过那人似乎姓卓,偏偏卓然赶在这个时候失踪了,柳思明心下有数,卓然的真是容貌他是见过的,被皇帝看上不足为奇,那宫里的人,极有可能便是卓然。
知晓这个事qíng的时候,柳思明的第一反应是惊诧,而后竟是窃喜,一入宫禁,卓然凭什么跟自己抢刘荻,也许在内心深处他也有一丝愧疚,然而自私的qíng感终究是压过了曾经的言笑晏晏。
他知道依卓然的xing子他一定会逃,而凭他的智慧逃出宫应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柳思明第一时间便打定了主意,如果有机会,他绝不让卓然有逃走的可能,如果有机会,他会亲手将曾经的好友重新送回宫庭。
这样于他,唯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