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听那些丫鬟小厮说,那后院小糙堂里闹鬼,日头落下后,从那里走过,还能听见隐约的鬼哭声。
“二爷胡说什么呢,”墨玉有些着急,“皇上的御笔,这做了匾之后,老太太就要供到佛前的……”
呃……这老祖宗喜欢小狐狸的字?!
“那墨玉,”我厚了厚脸皮,有些害羞地道,“我那天也写了几个字,要不一起拿去,也做了匾?”
“二爷,”墨玉脸色一僵,不着痕迹地退开一小步,“相爷方才前头……找你。”
这回,轮到我脸色一僵,猛地跳开一大步。
“你回头说我老太太那请安呢,”我拔腿就撤,“老祖宗说有话嘱咐我,你替我跟我……呃……我爹……回一声!”
我这可不是欺瞒他赵传孙,老太太真的说了,有话嘱咐我……不过,就是提早些过去而已。
“祖母,”我乖乖地站在老太太的跟前,一双眼睛吧嗒吧嗒地瞅桌上的小点心。
“我的心肝儿,”祖母眉开眼笑,那架势,比知道我“高”中,还要欢喜,“你过来,周嬷嬷叮嘱你两句话。”
“哦,”我蹭过去些。
那周嬷嬷是祖母身边的老嬷嬷,那地位叫一个高,平日里训起丫鬟小厮们中气十足的。
今日,也跟祖母预谋好似的,两人一同神神秘秘地看着我笑。
“二爷啊,”周嬷嬷一伸手把我拽进怀里,“嬷嬷从小看着你长大,如今娶妻了,嬷嬷心里高兴啊,这可是比看我家小狗子娶媳妇更要高兴一万倍呢!”
小狗子是她自己的孙子,那个什么小狗子都三十多了,老婆小妾一大堆,见了我还打秋千,又是二爷,又是二叔的乱喊。
“瞧你偏心的,”祖母一见那周嬷嬷摩梭我,高兴得什么死的,“打小儿,你就偏心他,看你自个儿的孙子没处告状!”
“他们那些个蠢材,”周嬷嬷拍着我,笑道,“哪有二爷长得好,又聪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能比!”
我一乐,又一悲。
乐的是,周嬷嬷夸了我聪敏;悲的是,我在周嬷嬷嘴里当然不是蠢材,但是,在某人眼里……
“嬷嬷,”我扯了扯周嬷嬷,“祖母说您有话要叮嘱我?”
“老太太……”周嬷嬷看祖母一眼,掩着嘴笑。
“你就跟他说了,”祖母也笑。
“那我可说了?”
“说,”祖母豪气地道。
“二爷啊,”周嬷嬷凑近了我耳朵,“这新婚啊,新房的chuáng上……嘻嘻,铺一条白缎……您可知道为什么?”
白缎?
我想了想,这新婚大喜的,铺白的……
我都红得跟pào仗似的,那chuáng也铺得血海一样的,你猛一加条白缎,那……不突兀啊?
“我们二爷他可不明白呢,”一旁的姨娘们吃吃地笑道。
那些年纪小的女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个个红了脸,站在一边。
“二爷啊,”周嬷嬷又神神秘秘地道,“您再凑近些……老奴这里一五一十地跟您说!”
我只好凑近些……
她果然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得那叫一五一十啊!
什么叫做……那个什么……入了那个什么……破了那个什么……流了那个什么……这个可以说……流了那个血……红了那个什么白缎!!
“流血……什么意思?”我瞠地傻了。
“这就是说啊,”周嬷嬷笑得跟朵花似的,“二奶奶守礼守节,大家闺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羞得脸红脖子粗。
“周嬷嬷,我们二爷还不知事呢……呵呵,”也不知道哪个xing格开朗的姨娘在边上添柴加火地调笑。
“宝儿可明白了?”祖母笑着问我。
明是明白了……但是……但是……
“那她不疼啊?”我就这么问出来了。
周嬷嬷愣了愣,祖母也愣了愣,众人也愣了愣……忽地,满屋子哄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