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将他腰里的绳索再系紧些,却被他握住了我的手……
“你确定没事?”我抬眼瞪着他问。
“确定,”闵筝云也看着我,“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没有……”我别开脸否认。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绳索的另一头,不知道那一头绑得够不够……
“小呆,”闵筝云放开我的手,笑道,“你这样,我会舍不得跳。”
那就……别跳了……我心说……
“你家真的会派人来?”我不放心地又确认。
闵筝云看着我,也不回答,笑意一直延伸到眼底,也许……心里。
闵筝云的纵身一跃,极优雅,极美……
他消失的一瞬间,我就那么站在悬崖边,头顶是蔚蓝无垠的天,眼前是比轮回还要深邃的悬崖。
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是觉得自己孤身一人被凝固在了这里。
过了很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其实还不久……
我极慢地走到了绳索边,伸出双手握住绳索,没有任何的重量在上面,轻而易举地就将绳索拉了上来……
慢慢地拉了上来,原来系在那人腰里的那一端,如今空空如也。
握在手里,我看了很久……
闵筝云他就在我脚下的岩dòng里……我告诉我自己。
他就在我的脚下,我们相隔不过一层土一层岩而已。
没错……就是那样而已……
再伸手,意识麻木地解开系在老树根上的那一端……我站起身来,将整条绳索往悬崖那儿一抛……
绳索划过一道弧线,也消失gān净了。
闵筝云,就在下面。
“救……命……”我的声音卡在喉咙深处,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响声。
救……命……
救命……
“救……命……”
眼泪冲出眼眶的一瞬间,声音突然也响彻云霄。
我听到自己在拼命地喊,拼命地喊……
一直喊到所有的家仆们都跑了过来,一直喊到被老管家qiáng行塞进马车……
“首先,把绳子扔掉,然后,喊救命,”闵筝云昨儿附在我的耳朵边,咬着耳朵道,“最后,晕过去就可以……一点都不难,记住了?”
马车飞也似地往回赶,颠簸得犹如巨làng中的一叶小舟。
我呆坐在马车里,两眼无神地望着晃动的布帘。
闵筝云……他……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斑点,紧接着,四面八方的黑色斑点越来越多,向着眼前凝聚了起来……
看不太清了,晃动中的布帘渐渐要被黑影盖没了。
想要伸手揉一揉眼睛,却抬不起手来……
想要挪一挪身体,却突然人一歪,猛地倒了下去……
只听见“咕咚”一声,大约是头撞到了,倒也不觉得疼……马车突然一个刹停,我的眼前彻底黑暗混沌了。
终于,我晕过去了。
【二十五】
风来君相忆……
隐约迷糊中,似乎听见老太太领着众人进来一次,闹哄哄的,还有哭声,祖母摩梭着我的头,连连叹着她那抱重孙的chūn秋大梦,末了,被姨娘丫鬟们架回去了……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又听见脚步声,有人低声说着话,似乎将要走进来,听着像是赵传孙,不过快要到进门的一刻,好像有人来回了什么事,他之停了停,便又走了……迷迷蒙蒙中空空落落……再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才想着今天好热闹……却伸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张字条,也等不及看我究竟是梦是醒,塞字条的人就闪了出去。
一张字条,墨迹犹还新鲜,拿在手里,举到眼前……
看那四个字,头一次见到他的笔迹。
只是四个字而已,却分明明了。
……小呆,放心……
又看了一遍,我将字条揉成了小小一团,握在了手心里。
重又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紧紧地包在缎被里。
如今,虽说我是新婚三天就离奇地鳏夫了,但总算可以暂时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