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是何年何月……是怎样光景……
“二爷,”墨玉轻拍了我一下,安慰道,“早些睡吧。”
“墨玉……”我抬起眼睛看着墨玉,“不会有事吧?”
“不会,”墨玉淡淡却肯定地道。
我缓缓地松开了手,不会有事就好……
夜幕沉沉的,脑子里很多头绪在转,却实在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茫茫就跟这夜色一般,无边的黑暗。
……赵传孙啊赵传孙……
何其幸运,你是我的小叔叔……何其不幸,你是我的小叔叔……
抬手只见,明月当空。
祖母的话又响起在耳边……无论如何,他总归是我的亲人。
唯此一生……至亲的人……
jī唱头遍的时候,我就被丫鬟们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那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欢乐丧期,居然已经过去了。
从今天起,我又该去军机处报道了,唉,日日报道,天天报道,无止无休地报道。
据说,小狐狸天未明就来了一道圣旨,这次是写在huáng绢上的,封了个我再芝麻绿豆不过的芝麻绿豆官,仅仅恰好够资格站在早朝大殿的门槛边,估摸着小狐狸坐在龙椅上还看不见我……看不见也好……
倒是祖母高兴坏了,一早上,派了三回人,来问我起了没,吩咐说,起了就快上朝去,迟了辜负皇恩。
……辜负皇恩,我对着铜镜无奈地笑了笑……
昨天的事,我低头凝望着自己jiāo错的十指,小狐狸到底是怎么想的,唉……怎么一个迷糊,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如今可如何是好,见了面又该如何是好,他若与我说话,又该如何是好?
“唉、唉、唉……”我猛抓了把头发。
“二爷,”身后的丫鬟笑了,“二爷做了官,也要烦恼,那我们这些做婢子的,不是要整天地烦死了。”
“唉……”我长叹了一声,“你不知道……”
“碧烟不知道什么,”那丫鬟笑得来huáng莺一般的悦耳,“二爷说来听听,别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好玩的事……我低头……突然想跳井。
“二爷,说吧,说吧,”碧烟轻轻地搡了我几下,催促道。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铜镜,铜镜里的那个人茫茫然地也看着我。
“碧烟,我来……问你,”我沉吟了一会儿,看向铜镜中的碧烟。
“二爷要问什么?”碧烟笑孜孜也看着镜中的我。
“你可有……喜欢的人?”我斗胆冒出了这么一句。
“二爷,”小丫鬟娇嗔了一声,“二爷胡说什么呢……”
“不是,”我呆了呆,喃喃道,“我是说……若是有一天,你心里有了人,那时,你愿意是怎样的?”
“那个啊,”碧烟羞红了脸,却有些坚决地小声地道,“我愿和他一生一世两个人,穷也好,苦也好,都在一起。”
“嗯,”我愣了愣,脱口而出,“你不想留在这里?”
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吗……
碧烟刷地挂下了脸,轻巧地冷哼了一声,“二爷当人人都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吗?”
“呃,”我一愣,有些羞惭,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哟……”
碧烟用梳子恨恨地拍了我的头,“二爷,不要门fèng里看人,富贵人才罢富贵当宝一样守着握住,哪天梦醒了,才知道哭!”
“碧烟,”我皱起了脸,哀哀地讨饶。
“呵呵,二爷知道错就好,”碧烟转嗔为喜,又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实话告诉二爷,碧烟心里早就有人了。”
“谁?”我睁大了眼睛,靠了过去。
“不说,”碧烟娇态可掬,卖起了关子。
“那要是人家心里没你怎么办?”我打趣她。
“没我,”碧烟眼神动了动,随即幽然淡然地道,“那我……就看着他好……那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