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眼风流_作者:困倚危楼/困困(46)

  他隐隐知道答案,但又不敢确定。

  白七梦倒是慡快得很,回眸一笑,洒然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寒疏一下就安静了下去,将白七梦的手握得更紧一些,没有再说话。

  而白七梦急着给他治伤,也不肯多说废话,只快步拉了寒疏回房,又忙进忙出的给他换了衣服,接着按飞羽说的碾碎了花瓣,取黑色的汁水敷在寒疏的伤口上。

  他数月来一心扑在这个上面,所以整串动作熟练万分,只有上药的时候放慢了速度,既轻柔又细致,连大气也不敢出。

  如此一来,房里便安静得出奇,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寒疏靠坐chuáng头,眸子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七梦心无旁骛,仔仔细细的替他上药,刚抹完了脸上的旧伤,正要去看他的左手,却忽听「砰」的一声,飞羽连门也不敲就闯了进来。

  「主人!」飞羽这次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上,嚷道,「不好了!天、天帝陛下的御驾……已经在刑堂外了……」

  闻言,屋里的空气像是突然凝滞了,再没有人出声。

  飞羽见自家主人不发话,只好又道:「怎么办?陛下定是来此问罪的!主人还是快去接驾吧。」

  寒疏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话,正在专心涂药的白七梦却蓦地吐出几个字来:「让他等。」

  「啊?」飞羽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几乎晕过去,心想这白虎大人闯下弥天大祸,该不会是发疯了吧?

  白七梦却不回头看他,仍旧紧盯着寒疏左臂的伤口,无比轻柔的将黑色花汁涂抹上去,一字一字道:「即使天帝陛下亲至,我也要先给寒疏上完药,再行拜见之礼。」

  飞羽这下完全僵住了。

  寒疏倒没什么动静,只抬眼望了望白七梦,眼底冰霜消融,似有光芒缓缓流转。接着又伸出右手,摸索着覆上了白七梦的手,十指相扣。

  白七梦顿觉心头狂跳,再也遏制不住那满腔qíng意,一下仰起头来,在寒疏唇上印了一吻。但只轻轻碰触,便立刻退了开去,装模作样的继续上药,只是嘴角微扬,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笑容。

  寒疏瞪他一眼,道:「笑什么笑?弄疼我的伤口了。」

  「是是是。」白七梦连声道歉,却还是笑个不停。

  「笨蛋。」寒疏见了他这蠢样,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却也带了些笑意。

  如今正是生死关头,实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只因为心爱之人就在身边,方才无所畏惧。

  飞羽一直跪在地上,眼见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样子,不得不长长「唉」了一声,认命的站起身来。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天帝陛下晾在外头,所以只好代替主人去接驾。

  他离开之后,寒疏与白七梦又在房里耽搁了好一阵子,直到左臂的伤口也上完了药,两人才整一整衣衫,携手朝外头走去。

  寒疏脸上没什么表qíng,除了握着白七梦的手外,并没有其他表示。

  白七梦也不知他是否原谅了自己,但光是态度略有软化这一点,已经足够叫他欢喜了。相比之下,天帝亲自前来问罪这件事,反而不被他放在心上。

  他们两人走进刑堂大殿的时候,周围安静得一点声响也无。

  天帝的排场不大,只带了一队贴身的侍卫,个个穿黑衣、佩宝剑,神色漠然的立在两侧,四个角落里的长明灯都亮了起来,反衬得这空dàngdàng的殿堂里鬼影幢幢、yīn森至极。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早已坐在了主位上,身影在火光中略显模糊,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却掩不住满身的尊贵气度。

  寒疏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跪了下去,虽然礼数周全,态度却是一贯的冷漠。

  白七梦本是待罪之身,当然不敢放肆,急忙跟着跪倒在地。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恰好能看见那人绣了金线的靴子,往上是颜色素雅的衣袍,袖口同样绣了jīng致花纹,手指根根如玉,正一下下的抚摸着躺在他膝头的黑猫。那猫个头不大,毛色乌黑发亮,四只爪子却是如雪一般的白色,十分乖巧柔顺。

  再往上……便是天颜。

  白七梦没胆子多看,只是垂着头等候天帝发落,直等到掌心里都渗出了汗,才听那人轻轻笑了一笑。

  「我今日为何而来,想必你们都已知道了,踏入禁地的……是哪一个?」天帝嗓音低柔,说起话来慢声细语的,实在文雅得很,但那声音却像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似的,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