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_作者:安思源/文嫣(32)

  微笑谢过后,我便随着小二去原来的屋子整理了下东西,去了新的上房。果真是清慡gān净,一进门就暖暖的,好象家的味道。

  “你这一回京,还真是劳师动众,满城风雨。”少清自在的入座,好似在他家般的惬意,完全不把我的不满放在眼里。

  “呵,来回千里,劳师动众一番也该。不如怡妃,生生立着不动,一人凝泪,就惹得天下撕吼。”我整理着衣裳,话也是随口而出的。

  “我怎么觉着有些酸。”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句话,从前怎么就没见把我的事那么上心的。

  我抛下一堆衣物,没心思打理,晨姨的事又涌上心口了。倒了杯茶,一口猛灌下,才算定了些心神:“彼此彼此。”

  没待我回神,少清突然起身,环顾着屋子,抛出莫名的要求:“我想喝樱桃酒。”

  “都过季了,上回酿的都喝完了。”我没经思考的答道,转念才觉不对:“你喝过樱桃酒?”

  “是啊,赏我喝的人说,那叫默酒,是一个女子亲酿的。呵,那酒入喉的味跟入心一样,甘酸。”他支着头,斜眉冷瞧着我,鼻间哼出的音像是终于把憋在心头良久的话给说开了。

  那本就是我胡乱配的酒,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师兄们全当真了。在我看来,不过只是一坛凡酒罢了,送谁都一样,没料过会这么巧合:“你认识劭王?”

  “打小一块长大的。”他盘错着双手,挑高眉梢,望着我的眼神愈渐纠结:“潇叔曾说,你在酒庄从不酿酒,因为你的酒只能酿给最爱的人喝。我翻遍你的嫁妆,还有中秋时大师兄送来的酒,都没有默酒。可我,居然在劭王府尝到了。”

  “那又怎样?只是潇叔的一句话玩笑话罢了。”

  “默静,天下间当真有你在乎的事吗?”他忽然起身,与我挨得极近,一切就像从前一样的顺其自然,眉心纠得死紧,困惑的问着,好似这问题捆饶了他良久。

  “曾经有,而且很多,现在全没了。”

  我的话让他顿怒,握紧的双拳连关节都开始泛白。正凝重的气氛,幸被小二及时送酒前来给赶去了。

  “对了,你怎么会去皇宫?”我扯开话题,状似不经意的问,暗想着以少清的人脉兴许能替我探来些消息。

  “为了霜降时怡妃的生辰宴,皇上让我去帮忙瞧瞧,好搏怡妃一笑。”

  “怡妃的生辰是霜降日!”我大惊,手中的酒险些落地,音调不自觉的上扬。惹得少清满脸困惑不解的望向我,轻问着:“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说太多。

  心里顿时觉得好凉,是我念及太多,自信太多了吧。少清于我,兴许只是觉得酒逢知音,纵是没有夫妻qíng分,好歹也能做个朋友,偏是我自做多qíng的想了太多。他会为怡妃出资办生辰宴,却不记得我是哪日生的,多可悲。

  “喂。”想得正深,他懒懒的唤了我声,续而踌躇了半晌问道:“你说……怎样才算真正的在乎一个人?”

  这话把我难住了,怎样才算?顿觉,一直以为我曾经对少清就算,现在想来那也不过只是因为妥协才应酝而生的伎俩。在乎,即是爱吧,我呆怔着,悠悠低喃:“一个男人不求回报默默守护了一个女人几十年,算是在乎吧?潇叔说,不管相隔多远,即便yīn阳或是天地,他都能记着晨姨的模样,因为那一颦一笑已刻心端,在乎,呵,便是如此吧。”

  我径自缅怀着,少清皱眉思忖。

  那夜,我们彻夜长谈,漫无目的的聊着。忘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结下的仇,把酒言欢。我不想去在乎,那样会让我失了最后的自尊,柳默静不能再失!我只想过了今夜,往后不再见,或许总有一日定是能真的释怀吧。

  都醉了,我们便俯桌而睡,恍惚间,我仿佛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我,安置在chuáng上。掖好被角,动作粗鲁急躁的拼命抚去我额前浓密的发。

  ……

  “晨姨,潇叔,不要!不要让我一个人!不要……”我猛地挣坐起身,瞪大眼,大喘着气,胸口随之剧烈起伏。挣扎间甩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清冷稀薄的气息让我慢慢清醒,呼吸也总算调匀了。

  我重重的叹出气,伸手拭去满脸的湿润,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忽然而止的恶梦,让我无端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