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白七梦的事了。听说他得罪了刑堂主人,被打得现出原形,再也使不了法术了?”
流光又是一怔,道:“殿下真是消息灵通。”
“呵,有些时候,我倒qíng愿什麽也不知道。”谈幽的手指叩了叩桌面,似微笑似叹息,“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你是为著我而来。”
“殿下?!”
“白七梦身为四方神shòu,纵然有把柄落在了刑堂主人的手里,想来那人也不敢乱下重手。所以若要让他恢复原样,倒也不算太难,你这次总算没来错地方。”
流光听到此处,才知谈幽误以为他是来替白七梦求qíng的。
他心中一时激动,大步绕过了那扇屏风,想要当面说个清楚,但等他真正站在谈幽跟前时,却觉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整个人僵住不动了。
谈幽静静坐在桌边,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把玩茶杯,见流光走到身边,便抬起头来望他一眼,神qíng态度与平常并无两样。
可是他的脸……
流光面色雪白,手指微微颤抖,仿佛突然被利刃刺中胸口,一下出不了声音。到了这时才明白,他先前在冰凉水中经受的那种痛苦,根本及不上此刻的一分一毫。
只见谈幽的头发略放下来一些,遮住了左眼和小半张脸,而剩下的大半张面孔上……尽是烈火灼烧後的狰狞痕迹,触目惊心,恐怖至极。
第四十章
流光顿时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直到这时才知道,谈幽那日在刑堂为何要遮住他的眼睛,又为何连望也不望他一眼了。骄傲如谈幽者,怎麽肯让人瞧见他这副模样?
隔了许久,流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你的脸……”
“凤凰火还挺厉害的,是不是?”谈幽端起茶杯来喝一口,轻描淡写的说,“也不枉凤子希赔上一条xing命了。”
流光头昏脑胀,比浸在那冰水中还要冷,但神智仍是清醒的,问:“有没有办法医治?”
“谁知道?或者过上千百年,慢慢的就会痊愈。”谈幽笑了笑,忽的望流光一眼,“其实留著这个伤也好,至少可以提醒我自己,日後不会再蠢到爱上什麽人。qíng爱这种东西,玩一玩就腻了,根本不必付出真心。”
流光听得出话中的嘲讽之意,心底模模糊糊的想:当初的那个时候,谈幽果然是真正爱过的,而他竟然不信。他蠢到吃下凤子希递来的毒药,却不肯相信真心爱著自己的人。
他简直想放声大笑一回。
奈何连动一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只轻轻的说:“我记得凤子希说过,玄日箭虽是你的克星,但只要寻到了某样东西,就能改变你天生的yīn寒体质。”
闻言,谈幽“呵”的笑了一声,眼神突然变得灼热几分,牢牢望住流光,道:“不错,我差点忘了,你还有这麽个用处。”
边说边朝流光勾了勾手指。
他俊美容颜已毁,但目光那样动人心魄,谁有本事拒绝?
流光仿佛受了蛊惑,qíng不自禁的迈前一步。
谈幽一把拉住他的手,稍一使力,便将整个人带进了怀中,沈声道:“你是吸了天地灵气才化成人形的,确实能够助我治伤。但我若使了采补之术,你恐怕很快就会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他越说下去,声音就越是轻柔,手指缓缓擦过流光的脸颊,眼底透出似有若无的柔qíng,低低的问:“流光,你说我怎麽舍得?”
流光心头跳了跳,蓦然想起谈幽那日中箭,赤红色的火焰在身上燃烧起来,面孔因为痛楚而微微扭曲,但望向他时,却也是这样一种神qíng。
他因他受了骗,因他受了伤。
他明明忍受著烈火焚身的痛苦,可摊开右手来,掌心里那枚珍珠始终完好无损。
流光只是回想一下当时的qíng景,胸口便阵阵抽搐,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谈幽是尊荣无比的天界二皇子,却为了他变成这副模样,他怎麽会天真到以为……只要说一句喜欢就已足够?他垂下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响起,他这一生,再没有哪句话说得如此艰难:“殿下当然舍得,我原是为了白虎大人而来的。”
话落,那环在他腰间的手退了开去。
“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连自己的xing命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