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一惊,须臾后,面露喜色。
“难不成,大人已经决胜千里。”
仲廷玉道:“没有。”
吏部侍郎双眼重新晦暗下去。
“看此次的阵势,怕是要天雷地火。”
仲廷玉淡淡舒眉,
“便是有万钧雷霆下来,也是我首当其冲,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吏部侍郎静默半晌,拱手道,
“杨桃此番蓟州一役口碑极佳,朝野称赞,民众拥戴,他若此时结党聚众,恐不同以往般空逞口舌之快,不如……”
灯芯摇曳,映的吏部侍郎面容蜜huáng,些微的揉出了些狞色来。
“一不做二不休,趁其立足未稳,杀之而后快。虽为下策,但也有一石二鸟之效,既杀一儆百,震慑敌心,也是快刀斩乱麻,解燃眉之急。而后,虽大人将居风口làng尖,但此等重案均jiāo大理寺断案,大理寺卿也是自己人,到时候定是无凭无据,随便拉个替死鬼帮大人脱身了事。”
仲廷玉低头看了吏部侍郎许久,眸子里越发的流了些yīn冷的笑意出来。
吏部侍郎见此光景,只想着那沾毒的曼珠牡丹,是何等的妖娆致命。
只听仲廷玉音若寒冰。
“那依你的意思,是该如何动手呢?”
吏部侍郎觉得不对劲,但也猜不出那其中端倪。
抬手擦了发髻冷汗,吏部侍郎忙垂了眼随便盯了一处道:“……用毒未免太过张扬了些,不如……备几名快刀手,造个qiáng盗误入大学士府……杨大人惨遭贼弑……”
话音未落,仲廷玉冷笑出声。
“亏你跟了我这么久,竟想出这样蠢的法子来。”
吏部侍郎神色极尴,
“……下官愚钝,愿闻大人高见。”
“扮贼戮官遭人耻笑,怎比得推瓶入腹来的更为隐蔽。”
吏部侍郎心头一悸,立刻上了一层的皮疹。
仲廷玉却没看见似的,柔声细语。
“以瓷瓶从后面整只没入体内,隔着皮ròu,循序渐进,推入腹内,在以小锤击之,碎瓷锋利,嵌入ròu里,到时候内脏尽碎,而体外却无一丝一毫的伤口,辨不出死因,说不定是杨大人隐疾在身,bào毙而亡呢。”
密室一时间悄无声息。
吏部尚书听的毛骨悚然,额上冷汗沁出,一滴滴落到衣襟上,洇湿了一小块布料。
仲廷玉面无表qíng。
“你若敢擅自动手,当心我如法pào制。”
吏部侍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委顿在地。
“……大人……下官再也不敢了……”
仲廷玉叹了口气:“你一心护我,我岂会不知,可那杨桃,却是……死不得的。”
银月高悬,碎星点点。
尚书府内隐隐的两个身影。
两个小丫头绿衫飘动,约莫十五六岁的摸样。
月光照下来,即便在黑暗了,一双眸子也是清澈明亮。
“姐姐,大人回来了么?”
另一个打了呵欠道:“回来了,没见着幽竹姐姐么,我刚在前院儿撞见她,她从书房出来,想必大人又要熬夜读书了。”
“哎呀,今儿个是我当班儿,我得过去瞅瞅。”
“甭去了,幽竹姐姐发了话,叫大家伙都去睡,她陪着大人,你去歇着罢。”
两个人提了灯徐徐的走,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姐姐,我今天路过绽雪坊,听见那卖声的歌jì唱小曲儿,真是好听的紧。”
“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听的曲儿,无非是些靡靡之音,为了糊弄那些男人罢了。”
“这个曲儿可不是个寻常曲子,妹妹以前从未听过这样低回婉转的曲子,在绽雪坊外听了好一阵子,差点误了幽竹姐姐jiāo付的差事。”
“听你这一说,我到心痒了,是个什么歌呢?”
“妹妹也不知道,但听了好久,就反反复复那几句词,也没个名字。”
“那你快唱上两句,我也省得在往绽雪坊跑一趟了。”
“姐姐莫闹,我哪唱的了这个。”
“快别害羞,这大晚上的,就咱们两个,谁还能笑你,再说你听了那么久,几句词而已,也差不了七分八分的。”